她重新迈起步来。
“别撒慌!我都知道。那个恶魔该杀。”
“可也不能杀人,尽管他是恶魔……”
“他不是人,他是一只野兽。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也不解恨!”
“不行,我杀不了他。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杀死铁塔般的大汉?”
“你能杀死他,你有充分的能力杀死他!只要好好地动一动脑筋,你完全可以杀死他。”
“不……不可以,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
她再次握紧了口袋中的水果刀:这把刀能不能插入他的胸膛?可以,趁他熟睡之际,双手握刀,使劲朝他的胸部狠狠地扎下去,他的胸膛再坚硬也挡不住这锐利的刀尖。一刀下去,他的胸口会喷出鲜血,四处飞溅。啊,不不,太可怕了。
但是她还是舍不得扔下水果刀,却把它深深地放入大衣口袋里,好像这把刀就是她惟一的护身武器。
白天的零星小雪,一到晚上变成了鹅毛大雪。
到约定地点不久,司机接文子来了。
“第一场雪就下得这么大……”
丈夫自言自语道。文子目无神情地望着漫天大雪。
“你怎么啦?”
“没什么。”
“脸色这么难看?参加宴会的人也不打扮打扮,太不像话了。”
“对不起,我头晕得厉害。”
“我看你最近总是无精打采的,还是到医院去全面检查一下吧。”
“检查过了。大夫说过没什么大毛病,只要静养几天就可以。”
“这叫什么检查?我也会说那样的话。”
富丽堂皇的R财团会长的邸宅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进入邸宅的一段长长的道路两旁已停满了几十辆豪华自用小汽车,连交通警察也出动指挥着车辆。文子夫妇只好远远地停下车,徒步向邸宅走去。
走进宅门,只见几千平方米的庭院里数以百计的人们整整齐齐地列着队,按顺序准备给会长拜寿。会长因年老多病,只能坐在屋里接见前来祝寿的人们。
若在平时,文子早已对这宫殿般的豪华邸宅垂涎三尺,欣赏不已。可今天却一点儿没有心情察看这些,只是归心似箭。与穿着艳丽的众女人相比,文子的打扮简直褴褛不堪,丢人现眼。可她并没有在乎这些。她哪有心情在服饰上费神经。只是韩基洙尴尬无比。
在外面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轮到了文子夫妇进屋祝寿。白发苍苍的会长穿一身厚厚的棉衣棉裤盘腿坐在棉席上。文子曾经见过会长两次面,可今天重新看起来老态龙钟,尤其与坐在他身边的肥胖的夫人相比,他显得格外瘦小。
“祝您老人家生辰快乐。祝您老人家健康长寿。”文子跟着丈夫向会长大人哈腰鞠躬。
会长边剧烈地咳嗽,边用已发黄的眼珠隔着花镜盯着文子夫妇:“哦,韩常务……好好,加把劲好好干吧。不过,咳儿,咳儿……她的脸色不太好,咳儿咳儿……”
老会长用尖尖的下巴颏儿指了一下文子。韩基洙恭恭敬敬地低头说道:“是啊。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正在接受治疗。”
“韩常务……咳儿咳儿……得多照顾照顾她。咳儿咳儿……好啦,上那儿去吃点儿东西吧。”
夫妇俩从屋里出来,来到宽阔的大厅。
乐队正演奏悠扬的音乐。
韩基洙在与众人握手问好,而文子却目光呆滞地坐在墙角一动不动。此时的她不愿意跟任何人交谈。
她时刻准备看准机会溜出去。不料,会社干部的夫人们认出了文子,一拥而上,把她团团围住。
文子被那些女人们熙熙攘攘簇拥到大厅中央,几乎是强制性地喝了几杯酒。身体已极度虚弱,再加上空腹饮酒,文子很快就喝醉了。她一开始还推让过几杯,可后来干脆与众女人一一对饮起来。朦胧的醉意中,她忽然觉得厅里的所有人都是一群油头滑脑的伪君子。
她哼哼冷笑着在人群中转来转去,突然发出歇斯底里般的笑声。众人的视线刷──地集中到文子的身上。只见文子用手指头指着对面的一个女人狂笑起来。那个女人身穿一套领口开得很大且露出大半个胸脯的红色西服,耳朵上脖子上都戴着昂贵的金银首饰。就是这一打扮,在文子看来是那么土气,那么卑贱。
“你看你,穿得这么单薄你不怕冷吗,要不要把我的围巾借给你?”
一阵冷嘲热讽之后,文子又狂人般地笑了起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污辱的那个女人,气愤至极,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如果不是韩基洙及时赶来把文子拉出去,免不了一场骚乱。
韩基洙把妻子推上汽车后令司机立刻往回返。在回家的路上韩基洙面无血色,紧闭双唇,一直沉默不语。这是他极度愤怒的表现。
车快要到家的时候,文子到底憋不住,哇地一声吐了一地污物。韩基洙无奈地望了妻子半晌,等到车一停,便气冲冲地摔门而走,自己先进了屋。文子被司机扶下了车。
“金师傅,实在对不起。请你把车停在那里,过一会儿我来收拾。”
“没关系,你快进屋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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