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小儿子好久没有来过。到现在为止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儿媳妇也不来了。都是些不孝之子。看来他们也不想见这个老娘。我可想死他们。小子们长大成人了,也就不听老娘的话了。”
门开了。意思是可以进屋了。可马仁并没有急着进到屋里,等待老太太的许可。
“还不快进屋,怪冷的。”老太太终于招呼他们进屋。
屋里既暖和又干净。马仁仔细地打量一番老太太。
老太太虽然年迈,可精神却相当饱满。瞅她那面相,好像多少有点儿神经质。
“这么晚了来打搅您,真不好意思。”
“不要太客气。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感到寂寞。这冬天,真是长夜难熬啊。”
“今天早晨离开家的儿子,没有跟您老人家说一声要上哪去吗?”
“没有。他们从来不告诉我自己的去向。真是奇怪的孩子们。”
“如果您想找他们,怎么取得联系?”
“我上哪去找他们?有一天我死在这屋里,他们也不会知道的。”老太太不禁叹息一声。
马仁习惯性地察看了一下房屋的每个角落。从事侦破工作多年,他已养成了细察蛛丝马迹的习惯。
“小子们长大成人了,也就不听老娘的话了。”老太太再次叨咕同样的话语。
马刑警的视线固定在架子上面。他看见了一只蜂蜜罐儿。
“您老人家喜欢吃蜂蜜?”
“人都这么老了,还有什么可喜欢的。那是我儿子给我买来的。我也不吃,一直放在那里很长时间了。”
“是哪个儿子给您送来的?”
“是我那大儿子买来的。我那儿子从小就那么孝顺。老娘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儿,可他却从来没有埋怨过我。谁知道心里怎么想的。”
“您的大儿子叫什么名字?”
“大的叫王逸文,小的叫王兆文……”
王逸文和王兆文!
马刑警咽了一下口水。
“要不要我来陪您老人家喝杯酒?”
老太太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要说喝酒,恐怕你们谁也喝不过我。我在年轻的时候几乎泡在酒缸里过日子。最近我没有喝过酒。自己喝起来没什么意思,也没有人陪我喝。”
“来,我来陪您老人家喝两杯。”
“那敢情好。”
马刑警吩咐权刑警去买瓶酒来。小权也没打听商店在什么地方,便跑了出去。没过多久,他提着装有酒瓶和干鱼片之类的塑料袋回来了。
老太太的酒量果然不小。
马仁觉得逼老太太多喝两杯,实在于心不忍。可为了达到自己的某种目的,他狠了狠心,一杯接一杯地向老太太劝酒。
喝到尽兴处,老太太便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很早以前的流行歌。她摇头晃脑唱得十分认真,可唱得也确实不错。
酒喝两个小时,老太太已有几分醉意,有点儿支撑不住了。她唱着唱着便开始流起眼泪来。不出所料,她开始讲起自己的往事。
马仁不时地插问一句她那两个儿子的情况,老太太则毫无保留地讲述自己如何嫁给华人王氏生儿育女,并如何与子女们失散的经过。
“这么说,您的两个儿子,他们之间还没有见过面?”
“阴差阳错,哥俩之间至今没有见过面。老天爷也太偏心眼儿。”
老太太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终于倒在了炕上。
“您的大儿子今早离开家的时候,是不是上身穿红衣服,头戴红帽子?”
老太太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再也不能回答马仁提出的问题。
马仁望着老太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马仁站起身犹豫片刻之后,轻轻地拿下了架子上的蜂蜜罐儿。
“你拿这东西干什么?”权刑警疑惑不解地问马刑警。
“有点儿用处。你能不能弄一只与这个一模一样的蜂蜜罐儿?”
“这是农产品协会连锁店出售的东西,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弄得到。”
“那好。请你在天亮之前,弄一只蜂蜜罐儿,放在那个架子上。千万别让老太太察觉到。”
马仁将蜂蜜罐儿的价钱付给小权以后,提着蜂蜜罐儿走出了房屋。
外面的雪又加厚了一层。此时已经找不到汽车。即使有出租车也很难在这样的天气里行驶。马仁感到困惑:路途遥远,再加上行车困难,如何是好?
雪停了。
他们二人来到支署,用警备电话向总部请求立刻派一辆汽车。总部当值巡警回答因这场大雪,包括警车在内的所有车辆已经停止运行。
“喂,你听着,现在不是讲究天气情况的时候!事情刻不容缓,不管什么车辆,请立刻给我派一辆。”
“是,我知道是紧急情况……可是,这天气实在糟糕透了……再加上路途遥远、交通不便,哪个司机愿意去那个鬼地方?即便有人要去,可一旦出了什么事故,这后果由谁来承担?”
“见鬼。后果由我来承担。”
马刑警忍无可忍,大声喝道。可对方并不在乎马仁的那一套:“……话虽这么说……我是今天的值班,若是出了什么事故,第一个挨处分的还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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