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们是下一个要除去的障碍。我示意柏西尔着手去做。麦太太听主人说要裁员,觉得很惊讶。我们将所有的仆人都解雇,只留下一个笨拙的女仆管理家事;以她的愚蠢,将不至于发现什么秘密。再来便是要将敦厚的麦太太暂时遣开,我们派她到海边去为她的女主人找住所。
现在的环境十分理想。柏夫人因为紧张致病,关在房间内;那个笨女仆晚上留在房内看护着女主人;玛丽虽然康复得很快,却仍然躺在床上,由陆太太看护。房内只剩下我太太、我以及柏西尔。在完美的机会下,我着手进行第二步。
第二个步骤的目的是劝柏夫人独自离开黑水园。除非我们告诉她玛丽已经先到康柏兰去,否则她绝不会自愿离开这栋房子的。为了使她相信,我们只好将玛丽搬到一间久无人居住的空房间中。趁着午夜时分,内人、陆太太和我一块把她挪开,柏西尔不够冷静不能参与。当时的情形真是一出戏里最美丽、最神祕、最富戏剧性的高潮。在我的指示下,当日早晨我们在病人的床褥下放了一张坚实的床板,晚上只要轻轻抬起床板,就可以在不惊动病人的情况下,将她任意搬至他处。我没有使用任何化学药物,玛丽是在病中沉沉入睡。我们事先就将蜡烛摆好,把门打开,我力气很大,负责抬床板头,内人和陆太太抬床板尾。我怀着男人的体贴和父亲般的慈爱,负荷着床板的重量,即使大画家伦勃朗再世,也无法描绘我们的行动吧。
第二天早晨我与内人出发前往伦敦,将玛丽留给陆太太照顾,她答应在房间内陪伴病人两三天。出发之前我将费先生的邀请函交给柏西尔,吩咐他交给柏夫人。我也从他那里得到葛安妮疗养院的地址,以及一封给院长的信,告诉他病人已找到,现在要再交还给他,请他用药物治疗。
我上一次去伦敦时,已把仆人安置好了,此行到达伦敦时便会有人接待,有了这一项聪明的预先准备,我们可以立即在到达的同一天内进行第三个步骤——掌握住葛安妮。
日期是非常重要的。我虽然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也是一个精明的人,我将所有的日期全部安排妥当。
一八五○年七月二十四日,星期三,我叫一辆马车送我内人去把柯太太引开。如此一来,我预计可以截到一封柏夫人在伦敦发出的信。柯太太被内人诱到马车上,后来内人假装下车购物,并叫马车将柯太太载走。之后内人回到圣约翰林区的寓所,迎接一位访客——柏夫人。
我随后也搭上一辆马车,带着一张给葛安妮的字条。字条上只说柏夫人已经请柯太太去陪伴她,她们派了一位绅士在门外等着接葛安妮去加入,这位绅士在汉谐尔时曾经救助她,使她免得被柏西尔先生发现。这位“绅士”请一位街童把纸条送进去给葛安妮,然后在附近的门口等待。安妮出现在门口时,这位绅士已经把马车门打开了,等她进入车内,立刻便将马车驶走。
往森林路的一路上,我身旁的女伴并不显得害怕。我表现出慈爱的样子,警告她注意柏西尔先生,并且为她调了一些药。但是我疏忽了替她作心理准备。我带她进入起居室,她看到室内只有陌生的范斯克夫人,立即显得极度紧张。她好像嗅到空气中的危险气氛,突然毫无缘由地伸出双手抗拒。我也许可以抚平她的恐惧,但是她心中的创痛却不是任何人所能减轻的。她的痉挛使她随时有死在我们脚边的可能。
我们请来附近的一位医生,告诉他“柏夫人”需要他的诊治。幸好他是一个能干的医生,我告诉他病人是一位神经衰弱、充满幻觉的人,并要求由内人充当护士在房间中看顾她。这个女人病得太严重了,我们不必操心她会胡说些什么。我唯一担心的是在真的柏夫人到达伦敦之前,这位假夫人就死亡了。
早晨我写了一封信给陆太太,请她在二十六日星期五当天在她丈夫的屋子里和我会面。另外我又写了一封信给柏西尔,请他把费先生邀请信给柏夫人,告诉她玛丽已经先走一步了,并且将她送上二十六日中午的火车。按照葛安妮的病况看来,我最好能比计划早一点接到柏夫人。在不稳定的情形下,我还能有什么新的方法呢?我只能信任运气和医生了。现在我以
柏夫人的名义和别人通信,我自己的感伤情绪暂时被抛到一边。其他方面的范斯克也都黯然失色了。
她经过了一夜的煎熬,第二天早上疲惫地醒来,但是白天时她却惊人地恢复精神。我那富有弹性的精神也随着她恢复了。在第二天,就是二十六日早晨之前,我不可能接到柏西尔和陆太太的回音。除了出意外,不然我相信他们会遵照我的指示去做。我派了一辆马车到车站去接柏夫人,预计二十六日下午两点她可以直接抵达我家。眼见一切就绪后,我便去和陆太太安排事宜,找到两个人开精神失常的证明书。其中一个人是我认识的,另一个人是陆太太认识的。这两个人粗心大意,毫不怀疑,都深信我的话。
在下午五点之前,我就将这些事办妥了。当我回到家时,葛安妮已经死了。她在二十五日死亡,而柏夫人要在二十六日才到达!
我呆住了!
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在我回家之前,医生已经亲手登记了死亡日期。我的伟大计划出现了漏洞——我无法改变二十五日发生的既定事实。我勇敢地面对未来,柏西尔和我的利益濒临危险,我们除了继续玩下去外,已经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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