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自己的许多件案子不办,来到这里,”我对他说。“目的就是要为你们费家争取利益,我想我曾经要求你的合作——”
“小声点,”他无助地闭上双眼。“请你小声点,我受不了。”
为了萝娜,我不得不尽量地控制自己。
“我这趟是希望您能重新考虑上封信的内容,不要让我放弃争取你侄女利益的权利。这些利益本来就是属于她的。我再把事情说一遍给您听。”
费先生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做太绝情了,太绝情了!继续说吧。”
我小心翼翼地把事情的本末和利害关系说给他听。
“好,纪律师,你真是太关心费家了!”
“费先生,请您简单扼要地回答我的问题。我再说一遍,柏西尔没有资格动用那笔两万镑的本金,如果他们没小孩,钱就该归回费家,因为那是费家的钱。如果您的态度坚强一点,柏西尔是绝对会放弃的。要不然,他就要背上为了图利才娶萝娜的黑锅。”
“老纪!我看你是对贵族有偏见吧?你不喜欢柏西尔,因为他是个男爵对不对?你未免也太偏激了点!”
偏激!他说什么我都认了,可是说我偏激就未免太过分了,我再也忍耐不住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气得说不出话来。
“别太冲动!天哪!别吓着我了!我不是有意得罪你,其实我自己也是非常偏激的,我们俩都偏激,这样总行了吧?请你别再气了,我没精神和你吵架。我们换换话题吧!来——来看看我这幅蚀刻版画,我来教你怎么欣赏。”
他说完,我也慢慢地恢复了理智。
“如果您认为我对柏西尔男爵有偏见的话,那您就错了。在这件事上我或许不敢苟同,可是对他本人我一点成见也没有。像他这种态度,我对任何人都会反对的,管他是贵族或平民。我的原则非常简单。如果您到附近的律师楼,请问任何一位律师,他们都会告诉您,把费小姐的财产让给他的丈夫是不智之举,他们会告诉你,她丈夫只能在她死后享受本金的利息而已。”
“真的?”费先生说。“如果那些律师有你一半这么唬人的话,我会立刻派人把他们撵走。”
“您吓不了我的,费先生。为了您的侄女,您也不该刺激我。在我离开这间房子以前,您必须给我一个交待,您要负这次很丢脸地订立财产契约的全部责任。”
“我拜托你不要浪费时间好不好?我说过,我没精神和你吵。你只是在自寻烦恼,烦柏西尔、烦我、烦萝娜——我的答案是‘不同意你’,为了息事宁人,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我现在才了解,您在写信时,已经下定决心了。”
“总算了解了!”
我转身就走,只听到费先生摇着他的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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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立契约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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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如果出了事,”我转过身撂下最后一句。“别忘了,我曾尽了职责警告过您。如果我自己有女儿的话,我不会让她在这种情况下出嫁的!”
门开了,仆人已经站在那等我了。
“路易,带纪律师下楼,叫他们好好地侍候他,午饭多准备点好菜。”
我懒得回答他,掉头就走。下午两点有一班火车到伦敦,我决定搭那班车回去。
礼拜二,我通知所有费小姐亲口告诉我的财产受益人,告诉他们权利已被剥夺。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就算我拒绝那样做,也会有另一个律师订立那份契约书。
这件契约的事可以说是告一段落,紧接着是一段非常怪异的事件。我的叙述到此终止。还是那句老话,如果我自己有女儿的话,决不会让她在这种情况下出嫁的。
(纪摩尔律师的叙述到此结束)
故事由贺玛丽继续叙述(摘自她的日记)
地点:凌雾堡。
时间:十一月八日。
纪律师今天早晨离开。
和萝娜会谈以后,他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惊讶和难过。我怀疑萝娜把持不住,无意间让他发现真正的秘密。本来要和男爵一块去骑马的,为了证实我的疑惑,马也不骑了,打算去找萝娜问个究竟。
当我发现萝娜闷闷不乐的原因时,我真的困惑了。我早该知道华先生的体贴、幽默、沉着既能吸引我,也自然能吸引萝娜。当她主动对我坦白时,我发现她已中毒很深。原先我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后来我发现,这种感情已经根深蒂固,可能要影响她一辈子。发现自己的估计错误后,我开始犹豫了,对任何事情都无法决定。对柏西尔的解释,对今早是否需要去见萝娜都无法决定。
进到她房里,我发现她正在来回地踱着方步。她脸色红润,见到我非常兴奋地对我说:“玛丽,你来得正好,我一定要告诉你,我再也忍不住了。”她显出少有的激动,语调坚定。我把她手中握着的华先生的画册接过来,放到桌面上。“冷静地告诉我,亲爱的,你打算怎么办?是不是纪律师告诉你什么了?”
她摇摇头。“跟纪律师没关系,他是个老好人,我在他面前还哭了呢,真不好意思,我当时实在是太难过了,我对自己毫无办法,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就……为了我自己,为了大家,我应该勇敢地站出来做个了断。”
“你的意思是说,你勇敢地告诉大家你要解除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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