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日
今天有三封信。第一封是安家来的,他们很欢迎我们去玩。第二封和华沃特有关,母亲的那位好朋友,说他已为华先生找了份工作。第三封是华沃特本人写的,信中充满了感激,谢谢我给他机会,让他能在此时离开朋友和家乡到国外换换环境。他将随一支探险队前往中美洲发掘古城遗迹。由于该队的绘图员临时退出,华先生就补上了这个缺。这支队伍将由利物浦出海,六个月后抵达洪都拉斯,大概要一年才能挖出东西。他说出发前再和我联络。华沃特这一步举足轻重,但愿我们没有犯下什么严重的错误。不出国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天天待在家里吧?
十一月十六日
马车准备好了,萝娜和我今天启程赴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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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立契约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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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九日
我们开始婚礼的准备工作。裁缝已经到堡内,忙着替新娘量身。准新娘表现得毫不热情,一点也不像在办喜事,任由裁缝和我摆布。如果华沃特是他父亲的准女婿,看她会不会这么没兴趣!全城最好的裁缝都无法令她满意。
十一月三十日
我们天天都有柏西尔的消息。他今天告诉我们,恐怕需要四到六个月的时间整修黑水园的内部。如果这些华丽的装饰能带给萝娜些许快乐的话,我倒是不反对。男爵在信中建议婚后带萝娜到罗马避寒,到意大利待到第二年夏天再回来。要不然,如果萝娜反对的话,他也可以带她到伦敦,找个比较舒适的房子在伦敦玩一阵子。
我倒是觉得他第一个建议不错。然而不论前者或是后者,萝娜和我终须一别。出国的话我们就分开久一点,可是为她自身,意大利气候温和,出国旅行又能带给她一些刺激。这是她第一次出国,一定会让她大开眼界。所以我反对她去伦敦,伦敦只能加深这桩婚姻的不幸。虽然他们的前途不大乐观,可是如果她出国旅行,情况或许会好一点。
我发现我的口气好怪,好像他们的婚事已经成定局,难道不是吗?再过一个月,她将是“他的”萝娜了。天哪!“他的”!明明是件喜事,而我却以悲剧的心情描述。
十二月一日
悲哀的一天。我把柏西尔的旅行建议隔了三天以后才告诉萝娜。
她以为我会和她一块去。听完像个孩子似的高兴得不得了,她迫不及待地想浏览意大利的佛罗伦萨、罗马和那不勒斯。看她高兴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实话,可是我又必须要她面对现实,让她知道没有男人心里容得下情敌,即使这个敌人是个女的。要她明白,如果柏西尔嫉妒我们的关系的话,我将不可能长期和她住在一块。我一点点地把这世上残酷的世俗智慧,灌进她纯洁无辜的心里。这一课她是无可避免的,非上不可。
她那孩子似的反应消失了。由我慢慢剥开,总比让男爵刺破的好。
如果柏西尔同意,他们由意大利回来后,我打算和他们在伦敦会合。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向男人开口要求,尤其是他,可是为了萝娜,只好勉为其难了。
十二月二日
翻翻以前的日记,我发现我对柏西尔没说过半句好话。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罪我了,竟然会对他有如此不公平的偏见。是萝娜对婚事的不情愿?是华先生对他的反感影响了我?还是葛安妮的那封信?可是华先生的反感是有动机的,葛安妮的信也已经由男爵解释过了,我没有理由讨厌柏西尔。我有责任把偏见连根拔起。如果我已习惯用贬低的口吻写他,那我应该及早纠正这种态度。
十二月十六日
两个礼拜没写日记了,隔了那么久,希望对柏西尔的态度有所改变。
这两周没什么特别值得记载的。新嫁衣已经做好了,伦敦方面也寄来两个旅行箱。可怜的萝娜成天跟着我,昨晚还爬到我床上对我说:“玛丽,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我该好好地利用机会和你在一起。”
婚礼将在凌雾堡教堂举行,除了安诺一家人外,我们谁也没请。安先生将伴着萝娜,亲手把她交给柏西尔。费先生坚称自己体弱多病,不宜外出。如果不是我下定决心,从现在起只看事情光明一面的话,费家唯一的男亲属不能出席,一定会影响我的情绪,认为是一种不祥的征兆。
柏西尔将于明天抵达。他本来希望能够依照风俗,结婚前先暂住牧师家。我和费先生都认为此举是多余的,我们这是乡下地方,繁文缛节实在没有必要。我已经回信告诉他,请他住进凌雾堡的老客房。
十二月十七日
他来了。看起来有点疲倦,不过谈笑间仍然流露出那股男人的气概。他带给她好多精美的首饰,萝娜很感激地收下来。我看不出她有什么异样,只是发现她突然喜欢跟着我。当我吃完中饭上楼拿帽子,打算出去散步的时候,她也抓起帽子要跟我去。晚饭前,我们各自回房换衣服,她突然把中间的门打开对我说:“玛丽,不要让我闲着好不好?空下来我会胡思乱想的。”
她的这种态度更吸引了柏西尔。见她双颊红润,滔滔不绝,男爵还以为她已经恢复了昔日的活泼。就拿吃晚餐的时候来说吧:萝娜一反常态地高谈阔论,我只好用尽心思止住她,吃完饭后马上把她带开。柏西尔男爵今晚的表现,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起码比往常年轻了十岁。其实他长得不错,如果硬要我找他的碴儿的话,我只能挑出他两个缺点——精力充沛和对仆人的大吼大叫。我又来了,不是说好了不再骂他了吗?好吧!我不妨说他是个既潇洒而又容易相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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