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时间深究,赶忙再去找范斯克夫人,发现她正在她最喜爱的水池边绕圈子。我有点好奇,不知道经过方才那场小嫉妒她会如何对待我——她只像往常一样不睬我。我迎上前去的主要目的,只想弄清楚柏西尔的去向。我旁敲侧击,终于使她说出男爵已经出去了。
我不经心地问:“他骑的是哪一匹马?”
“没有骑马,他是步行的,走了大约两个小时。我想他是想去弄清楚那个叫葛安妮的女人的事,他这种追踪她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贺小姐,你看她的疯病有什么危险吗?”
“我也不知道,夫人。”
“你要进去了吗?”
“是的,晚餐时间快到了,我应该去换套衣服。”
我们一起进入屋内,夫人一进图书室就把门关上。我抓了草帽及围巾就跑,假如我想在晚餐前见过芬妮赶回来,每一秒钟都是非常宝贵的。
进村的路上,我琢磨着万一遇到柏西尔应如何应付,既然我与他是个别接触,我必不至于输他。任何对自己有把握的女人,一定胜过无法掌握自己脾气的男人,他并不像伯爵那样可怕。幸好,寻找葛安妮既是他外出的原因,我或许可以期望他对我和萝娜暂时休战,但为了安妮也为了我们,我希望他找不到安妮。
我尽快地向前迈步,并不时地回头看看是否有人跟踪。
我的身后除了一辆空马车外一无所有,既然它也是朝村子里去,我就停下来让它先过。一路上的谨慎,使我注意路边好像有一双男人的脚跟在马车的后面。由于这条路非常狭窄,篷车经过时都会扫过两旁的树丛,我一定得等它完全经过才能出来查认。可是,显然我错了,因为车子过后的路上空无人影。
最后我还是没有遇见柏西尔。我很高兴地发现客栈的老板娘给了芬妮一个干净舒适的房间,她一见我就哭了起来,絮絮叨叨地说,连最苛刻的主人都找不出芬妮的错误。她不懂她为什么被这样不公平地赶出来,好像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大错似的。
“尽量往好的方面想,芬妮。我和你的女主人都是你的朋友,我们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先听我说,我要交给你两封信,贴有邮票的一封请你在明天抵达伦敦时马上寄出,另一封亲自送给费先生。小心收好,绝不可给任何人看到,这事与你的女主人有极大的关系。”
芬妮把信收入贴身的衣服里。“这样就不会丢了,小姐。”
“明天早点到车站,”我嘱咐她。“到了凌雾堡见着管家后,请替我问候她,我们可能很快就会见面,所以放心吧。还有,别误了明早七点的火车!”
“谢谢你,小姐,听到你的声音使我又有了勇气。请替我问候夫人,还有告诉她,她房间的每样东西我都极小心地整理好了。噢!我的天!想到今天没有人帮她穿衣服,我就难过!”
回到家里,我只剩下十五分钟换晚装,和萝娜只匆匆地说了两句话。
“信已交到芬妮手上,”我在门口小声对她说。“你要不要下楼一块吃晚饭?”
“不——不,我不去——”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有——就是刚才——柏西尔——”
“他进房里来了?”
“没有,他在门外砰砰地用力敲门,我问是谁,他说:‘你知道是谁,你是否要说实话了?迟早我会叫你招出来,告诉我葛安妮现在在哪里?’我说:‘真是的,我怎么会知道呢?’‘你一定知道!看我不敲碎你顽固的脑袋,你给我记得,我一定能叫你招出来!’他说完这些话就走了,玛丽,就在不到五分钟以前。”
由此可见,他还没找到安妮,今晚我们还是安全的。
“你要下楼吗?玛丽,你今晚一定要再来我房间一趟!”她说。
“我会的,如果我来晚了一点你可不要急,我不可能太早离开,免得又惹火了他们。”晚餐铃响了。
柏西尔男爵挽着范斯克夫人,伯爵把手伸给我。他似乎很热,满脸通红,不像平日那么整洁。难道他也刚由外头回来?或者只是天气太热了?
无论如何,他显然有些焦虑,默默地嚼着食物,并用平日不常见的狡狯眼光打量他的夫人。惟一能享受他的社交礼仪的,好像就是我了,只是,我也想不出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反正自从他踏进这栋屋子,就对我很礼貌,对萝娜很谦恭,对柏西尔男爵很粗暴,这想必是他达到目的的一套方法。
范斯克夫人和我起身要到侧厅稍坐时,伯爵也站了起来。
“你要到哪里去?我是说你呀,范斯克,像个英国人坐下来和我喝一杯聊聊吧!”
“我吃够了也喝够了,要谈我们晚一点再谈。”
席上我已留意到男爵不安的眼光,但伯爵都尽量装着没看见。拒绝聊天这一幕,使我想起早先伯爵拒绝走出书房的事。显然他们将要谈起的这件事,依男爵来看非常重要;而依伯爵的表现来看,则可能非常危险。
伯爵跟我们走到侧厅,站了几分钟后便又走了出去,把白色的邮袋拿了进来。原来现在是八点,邮差前来黑水园收信的时间。“贺小姐,你有信要寄吗?”他朝我问道。
我看到正在倒茶的范夫人拿着糖瓷罐子的手停了下来,等着听我的答话。
“没有,伯爵,今天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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