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并不以为意,他说贺小姐若再发病还来得及找医生,其他小事问伯爵即可,而且没有必要在病人最脆弱的时候找个陌生人来。我没把这事告诉男爵夫人,我怕她会承受不了。
接着发生的一件大事,分散了我所有的注意力。这天,男爵把我找了去,竟然对我说:“麦太太,我想通知你我早已决定的一件事:我想关闭此地的产业。当然,我想留下你来管理,等贺小姐和夫人可以旅行后就搬到伦敦去。范斯克伯爵夫妇打算先离开。简而言之,我要卖掉这栋房子,解散所有仆人。你知道我一向是说做就做,明天就开始遣散。”
我几乎吓呆了。“男爵,你要遣散屋内仆人应该在一个月前通知我们呀!”
“这是没办法的事,不到下个月我们就要搬走,没有主人的房子要仆人做什么?”
“那你们还在的时候谁来煮饭?”
“留下蒲玛格烧烧煮煮就行了,我又不举行宴会,要个大厨师做什么?”
“可是玛格是全屋子最笨的仆人,男爵——”
“就留她,另外去村里请个人,白天来打扫就行了,这样我的费用马上就可以省下来。我不是找你来发表意见的,麦太太,明天就遣散这些人,留下一个能干粗活的玛格就行了。”
“容我提醒您,你要他们走,必须加发一个月的遣散费。”
“发就发吧,一个月的薪水比起一个月的开销还是值得的。”
这侮辱实在太过分了,再多留一分钟都是多余,我极不客气地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翌日,仆人们一起离开,男爵亲自派马夫把马儿都送往伦敦,只留下一匹。室内外只有一个原来就住自己小木屋的园丁照顾仅余的马,玛格照料厨房,我帮着照顾病人。如今连大夫也不来了,整座屋子的气氛非常怪异,令我不安,真希望能早日离开黑水园。
2
若不是我那绝不对异教徒有所偏见的原则支持我,我真要对接着发生的事产生怀疑了。这一天,男爵又把我叫去,伯爵也在场。男爵首先对我照顾两位夫人的辛劳表示感谢,又说明大家都知道,两位夫人若能换换空气,对她们的病将大有助益。由于费佛瑞老先生的邀请,她们将于秋天回凌雾堡,但这期间,男爵想送她们到凉快的杜奎去住。因此,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必须派人前往杜奎寻找一栋舒适、方便的住宅。伯爵就请我看在两位夫人的分上前去杜奎。
我极不愿在没有仆人的情况下离开,于是建议男爵写信请杜奎的房地产掮客帮忙。但伯爵马上说即便如此,还是应派可靠的人去看一下。那伯爵夫人呢?远至德文郡她都可以单身前往,为什么不请她去?他们说萝娜是她亲侄女,她不放心,要亲自照料,而伯爵与男爵另外有事。反正,就是除了我以外无人可派。
他们安排我翌日启程,可以在杜奎停留一两天仔细选择,男爵给我一张备忘录,列出这座房子必须具备的条件。我的感觉是具备这些条件的房子在那潮湿的地带根本找不到;即使有,人家也不愿短期租给我们。我把这两点对男爵说明,但他不以为然,我只好不再多说,只强烈地感觉到,我是被一件一开头就不可能完成的难题故意遣开的。
我走前一定确定有人照顾贺小姐才能放心,她脸上焦急的表情,令我担心她不可能那么容易复原;可是相反地她却在迅速康复中,甚至还让我传话,要男爵夫人放心。我请沉默寡言、与全屋上下毫不发生关系的陆太太好好照顾她。然后去敲男爵夫人的门,正在房内陪她的范夫人在门口告诉我她十分衰弱而且沮丧,最好不要打搅她。
我乘马车离开时,两位先生正在门口,我向他们点头致意后,便离开那栋毫无生气的房子。
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觉得异常,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呢?
杜奎之行果然白费,合意的房子根本没有,即使有,对方也不可能接受我开出的条件,只好回黑水园。男爵似乎并不在意,劈头就告诉我,范斯克夫妇已返回他们在圣约翰的新寓所。男爵并未说明原因,只说伯爵特别留话,对我的工作态度大加赞扬。我大胆地问了一句,现在由谁照顾夫人?男爵只说有玛格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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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送进疗养院的原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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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求你不要写信给范斯克。”夫人越来越急切地说。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那叫声吓住了我们两人。“除了你叔叔替你选择的住所——你姑姑的家以外,你在伦敦还有更好的住处吗?麦太太你说说看!”
这个安排委实无懈可击,我也无从反对。虽然我也很同情夫人,但我还是不同意她对伯爵的偏见,我从没见过她这等身份的贵妇人,对外国人竟如此偏激。她叔叔的信与男爵的不耐烦都不能改变她,她仍不肯在伦敦过夜,央求她丈夫不要写信给伯爵。
“不要再说了!”男爵背过身子。“你自己不会想,就让懂的人替你安排,我已经决定了,不要再说了。你也不过是随着玛丽到他们家去——”
“玛丽?”夫人惊疑地问道:“玛丽住在他们家?”
“不错,昨晚她就在他家休息。你不要把我惹烦了,干脆不让你去凌雾堡了。”他站起身,穿过落地玻璃门走到阳台上。
我小声地对夫人说:“夫人,我们不要在这里等好不好?我怕男爵的酒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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