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贝尔纳先生……”贝舒提出异议。
“先生,我只说事实。卷宗里没有这份文件。”
“那么,贝尔纳先生,是有人把它塞进去的?”
“我没这样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公证人说,“我只说出这无可争辩的事实。
再说我的记忆久经考验,从未出错。任何人将遗嘱交给我,我都不放到客户卷宗里。
我把它们按字母顺序,放到保险柜里。因此,我如果保管了遗嘱,要给你们读的,
就是保险柜的,而不是在蒙泰西厄先生卷宗里发现的这份。”
他正要拆开信封,见舒作了个手势,让他停止。
“等一等。请把这信封给我看看。”
他把信接过来,细心检查一遍,下结论道:
“五块封蜡没有动过。这方面没有什么可疑的。可是信封被人打开过了。”
“您说什么?”
“它被人拆开了……用刀片把叠缝剔开,然后又巧妙地粘上。”
贝舒拿一把刀子,用刀尖在他指出的地方把粘缝再次剔开,这样,他不用刮掉
封蜡,就从信封里抽出一张对折的信纸,上面写着几行字。
“信纸和信封,用的是一种纸。”贝舒道,“笔迹也相同,对吧?”
公证人和卡特琳娜表示同意。这确实是蒙泰西厄的笔迹。
接下来的事就只是开读遗嘱了。客厅里一片沉默,大家都为贝舒的发现而不安。
只听见贝尔纳先生道:
“我最后说一句。亲爱的客户,你们同意我当贝舒和拉乌尔两位先生的面开读
吗?”
“同意。”两姐妹说。
“那我就读了。”
贝尔纳先生展开信纸。
我,米歇尔·蒙泰西厄,六十八岁,身心健康,行为经过深思熟虑,根据我合
乎法律和道义的权利,我把回浪湾庄园周围的土地遗给我的两个孙女。唉,庄园从
前那样兴旺,如今可是大大缩小了(请两个孙女保留土地的完整,每人分享土地的
一半收入)。
至于这个庄园,我基本按照河流的走向,把它分成大小不等的两份。右边一块,
包括小城堡和我逝世时上面的一切建筑,遗给卡特琳娜。我相信,她会住在那里,
并像我和她向来所作的那样,把它维护保养好。另一半遗给贝尔特朗德,她已出嫁,
并且经常外出,拥有昔日的狩猎阁,作为落脚地方,应该会满意的。为了修葺狩猎
阁,配置家具,同时也为了弥补两份遗产的不平等,将在我的遗产中预先提取三万
五千法郎交给贝尔特朗德。这笔钱由我成功提炼的金沙作价支付。我将在追加遗嘱
里说出收藏金沙的确切位置。同时,时机一到,我将说出这独一无二的发现的秘密。
目前,只有贝尔纳先生一人可以证明此事的真实性,因为我拿几克金沙给他看了。
我对两个孙女十分了解,知道她们遵守我的遗愿不会有任何阻碍。可是她们一
个已嫁人,一个将结婚,为使她们免于错误理解遗嘱,从而引起痛苦的误会,我特
意绘制了一张庄园地形图,放在书桌右边抽屉里。我以最明确的方式表述上述划分:
庄园内两块地产的分界线由一道直线表示,起自卡特琳娜从前喜欢躲在那儿玩耍的
三棵柳树中间的一棵,终至花园大门口四根栅门立柱中最西边那根。此外,我还打
算用女贞树篱笆或栅栏标出分界线。各人一边,互不相碍。这是我明确提出的一条
规则。
贝尔纳先生很快念完了遗嘱。再说遗嘱也没有提到那些次要的利益分配。念到
三棵柳树时,卡特琳娜和拉乌尔对视一眼。对他们来说,这才是这份遗嘱的关键所
在。但是其它人的注意力被金粉那一条吸引住了。只听见贝舒武断地说:
“应该把这份文件交给专家鉴定,看它的真实性有没有问题,但是有一个试验
会立即证明是值得做的。照我看来,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在小城堡,或者在花园
里,找出价值三万五千法郎的几公斤金沙。”
贝舒说最后几句话时,显出嘲弄的样子。拉乌尔问卡特琳娜:
“小姐,对这个意见您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好像卡特琳娜就等拉乌尔这一问似的,好像她只有得到拉乌尔的赞同与鼓励才
愿意开口似的。只听她马上说:
“对啊,我可以提交一份个人的证词,并且提供贝舒先生所要求的,表明我祖
父为人真诚可靠的具体的证据。我们住到这里三个月以来,我到处翻遍了,想找出
我从前快乐岁月的痕迹,在祖父从前经常工作的地方,找到了我和他一起绘制的地
形图。喏,就是这一张。一个偶然的机会,使我……”
她又看着拉乌尔,得到他的鼓励,便把话说完;
“……看到了金沙。”
“怎么?”贝舒叫起来,“你看到了……可你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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