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兴致勃勃,谈笑风生。连贝舒也大惑不解。
“你埋在那坟墓里倒变年轻了!”他大声道。
“见舒老伙计,你智力衰退,真该好好补偿。”拉乌尔说,“真的,在这场危
机中,你真可怜。就像开汽车那样,你多笨呀!我一路上都提心吊胆呢。喂,要不
要我给你上一堂课?”
他们回到汽车上时,黑夜已经降临。这一次,拉乌尔掌握方向盘,让贝舒坐在
他旁边,两姐妹坐在后座。
“喂,你们尤其别害怕!”他说,“我需要活动活动。我越早恢复灵活越好。”
果然,汽车似乎往前一蹿,就冲上了石板铺的街面,驶上开往勒阿弗尔的公路。
一条长而平坦的大道在他们眼前展开。汽车在科城高原上驶过,恰似龙卷风扫过,
卷起漫天尘土。他们驶过神圣罗马人镇,上了去利尔博纳的公路。
拉乌尔时而唱上几句凯歌,时而责备贝舒。
“嗯,老朋友,吃惊吧?对一个快死的人来说,我的身体还不坏吧。瞧,贝舒,
一个绅士就是这样开车的。不过,你也许害怕了?卡特琳娜!贝尔特朗德!贝舒害
怕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把车停着不开哩,你们说呢?”
他朝右边拐弯,没有开上通往利尔博纳的长长的下坡路,而是朝一座教堂驶去。
教堂钟楼在月光下耸现在云絮之中。
“圣-让-德-福尔维尔……贝尔特朗德、 卡特琳娜,你们熟悉这村子吗?从回
浪湾到这里走路只要二十分钟。我更愿意出其不意,从盘山公路回来,这样,人家
就听不到我们从塞纳河沿河公路回来的声音了。”
“人家指谁?”贝舒问。
“你就会见到的,胖子。”
他把车停在农场的一道斜坡边。几个人走上通往巴斯姆城堡和村庄、沃什尔大
娘的小树林和拉迪卡代尔山谷的道路。他们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走着。风徐徐地吹着。
稀薄的云絮给月亮罩上一层面纱。
他们就这样走到了围墙上方,离拉乌尔前天晚上放倒了梯子的荆棘丛不远。拉
乌尔找到梯子,架在墙上,登上墙头,观察庄园里的动静。然后,他召唤同伴。
“他们两个正在忙乎哩。”他轻声说,“我并不觉得大意外。”
其它人渴望看看,轮流爬上梯子,探头观望。
果然,小河两边,各站着一个人影。一个在岛上,另一个在花园陡坡上,都与
鸽楼在一条线上。两个影子一动不动,不像在躲藏。他们在干什么呢?在从事什么
神秘勾当?
云絮之间拉扯着淡淡的雾雹,就算他们认得这两个人,此刻也认不出来。他们
的身影似乎越来越弯向河面,大概是盯着河里什么东西。不过他们又没有点灯笼打
手电。似乎这是两个偷偷打鱼下网的人。
拉乌尔把梯子送回贝舒的茅房。然后他们去小城堡。大门紧闭,还加了两道链
锁。拉乌尔早已叫人把所有的钥匙配了两把,自然有开后门的钥匙。他们悄悄地行
走,没有遇到任何危险。那两个人正在小城堡前面园子里忙活,不可能听到他们的
脚步声。他们用一个光线微弱的电筒照路。
拉乌尔走进台球室,在一大堆废置的旧武器中间,取出一支预先放在那儿的枪。
“上了子弹的。”他说,“贝舒,你得承认,这枪藏得十分巧妙,你想都没有
想到。”
“您别杀他们。”卡特琳娜吓坏了,低声说道。
“好的,但我会开枪的。”
“啊,求求您,别杀他们。”
他熄了手电,轻轻打开一扇窗户,推开百叶窗。
天空越来越灰暗。然而,他们看见七八十米外,那两个影子一直在那里,一动
不动,宛如两座雕像。风变强了一些。
几分钟过去了。有个影子慢慢打了个手势,在岛上的那一个更加把身子弯到河
面上。
拉乌尔举起枪。
卡特琳娜流着泪,哀求道:
“求求您……求求你……”
“您让我怎么办?”拉乌尔问。
“跑过去,把他们抓住。”
“要是他们逃跑呢?要是他们溜掉呢?”
“不可能。”
“我更愿意十拿十稳。”
他瞄准。
两个女人的心揪紧了。她们希望惨事已经发生,她们害怕听见枪响。
岛上的人还把身子弯了弯。接着走开了。这是不是撤离的信号?
砰砰两响,拉乌尔开了枪。那边,两个家伙呻吟着,倒在草上打滚。
“你们在这里别动。”拉乌尔吩咐贝尔特朗德和卡特琳娜,“别动!”
可是她们执意要跟着他。
“不行!不行!”他说,“那两个家伙会怎么反抗,谁也不知道。你们等着我
们,做些准备,必须给他们包扎。不过伤不会重。我是朝他们大腿开的枪,用的是
小错弹。贝舒,你去前厅箱子里拿几根皮带和两根绳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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