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尔德的主意不坏。”拉乌尔说,“把两条床单接起来,做成一只袋子,
但是床单是漂浮的,到不了河底。这是最要紧的。用蒙泰西厄先生做的框子就不会
有问题了。”
他爬上梯凳。在地下室上部,超出水面一米的地方,有一个狭长的墙眼,盖着
一块布满灰尘的窗玻璃。他打开窗玻璃,外面清凉的风和汩汩的水声一下涌了进来。
他在贝舒的帮助下,从这个窗眼把筛子推出去,把两端插入奥莱尔河两岸开了滑槽
的桩子里,放下去。
“好。”他说,“这样就把河底拦上了,像放鱼网那样。此外,请注意,这张
筛子虽是新做的,有滑槽的桩子却很旧了,总有一个世纪或者两个世纪的年头了。
十八世纪,十七世纪,回浪湾小贵族使用的装置,可能比我们见到的这个更复杂。”
他们走出塔楼。雨小了。河岸上,在石头和泥沙中间露出了已经磨损的两个桩
子。由于还有其它的桩子,它们就不显得十分惹眼。
这时,奥莱尔河水位很低,不再流向塞纳河。在稳定了一会儿后,想顺着平时
的方向流动的河水和开始从塞纳河汹涌而来的水较起力来。风把浪潮高高的举起,
像墙一样推过来。塞纳河中巨浪翻滚,峡谷充满漩涡和波峰浪谷。
奥莱尔河迟疑不决,被海水和塞纳河水不可抗拒的浪潮所侵占,被比它更强大
的波浪压到下面,终于让步了,撤退了,战败了,被吞并了。突然,它掉头逃跑,
朝源头流去。
“多么奇特的现象啊!”拉乌尔叫道,“我们真走运。我确信,这样磅礡、汹
涌的浪潮是很少见的。如果我们想弄明白一切,就不应该放过一个细节。”
他重复说:
“弄明白一切!再过几分钟,决定性的原因就要显露端倪了。”
他横穿过小岛,到了对岸,爬上通向峭壁顶的斜坡,在阿诺尔德从他手中溜掉
的地方停下,俯身观看峡谷。潮水被峭壁和罗马人坟山扼住,一直升到峭壁半腰,
把罗马人坟山围了一半,形成一个水池。水在池中奔涌翻腾,只能通过一道窄窄的
口子流出去,长链似的落到种着三棵柳树的草地上。
一浪一浪的潮水,在风的推动下滚滚而来,疯狂的乌云洒下的倾盆大而更使这
些浪潮变得汹涌。
贝舒和卡特琳娜两姐妹,挤在拉乌尔身边,像他一样看着水势。拉乌尔低声说
了几句短话,通过这些只言片语表达了头脑里的想法。
“正是这样的,我推想正是这样。如果事情继续按我的假设发展,就会真相大
白。只可能是这样……不是这样,就不存在逻辑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远处塞纳河上在他们看得见的那一抹粗粗的曲线上,那惊天
动地的战斗挟带着暴风雨远去了,留下加宽的,微波荡漾的河面,潮水奔流的速度
也放慢了。
又过了半小时。尽管河水仍有几分怯意,想重新开始正常流动,它却静静地不
为所动。几乎包围和淹没了罗马人坟山的水在退,顺着草地上成百条小沟和坟山的
裂缝流走。
水位飞快地下降。奥莱尔河加速流动,像是被它要注入的塞纳河再次吸走了似
的。
一切都恢复了常态。雨停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贝舒提出异议:
“必须捞到金沙,才能说明你没有错。你下了网,按照切实可行的办法重作了
阿诺尔德作过的尝试。你还说条件对你有利。可是唯一能说明问题的结果,就是金
沙。金沙在哪里呢?”
拉乌尔取笑他说:
“你对这个格外感兴趣吧,嗯?”
“当然啦。你不也是这样看吗?”
“我可不是这样。但是我完全允许你这样看问题。”
他们走下岩石间的小道,回到岛上鸽楼旁边。
拉乌尔承认道:
“蒙泰西厄先生收集金沙的方法,我不太清楚。也不清楚他这种方法是不是全
部可用。再说,收集金沙的必备条件非常复杂,我想他的工具不可能很多。但不管
怎么说,他肯定使用了现存的工具,如闸门、导流管,等等。另外,时间也不允许
我恢复和改进这些工具。我充其量只是发现了拦河用的筛子和在小城堡阁楼里大家
称之为构的工具。把它给我,贝舒。它就在地上,那棵树下。”
这的确是一个带铁圈和网子的构,网是金属做的,网眼和那筛子一样细密。
“贝舒,你不喜欢下河吗?喜欢?那么你捞吧,老朋友,顺着拦河的筛子,刮
着底捞。”
“在源头一边吗?”
“对,因为河水往下流时,带来了金沙,金沙就粘在筛子上。”
贝舒服从了拉乌尔的命令。构把很长,他踩在岸上一块大石头上,可以够到四
分之三的河面。
杓伸到那里后,他就把铁圈紧贴着河底往回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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