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起了嘴,有点儿生气,她不高兴是因为我不能留下来调查这桩谋杀案。我让她失望了——当然,这是我和我生命中的每个女人迟早都要做的事情,只不过一般不会这么早。
“为什么你会记得我?”她问。
我伸出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这样她可以看到我的脸,“因为我要记得你。”
刚才已经变得嘈杂的走廊,此刻又陷入了一片肃静,看来公爵从谋杀的房间回来了。
公爵从楼梯上走下来,那两个侦探跟在他身后,像两个渴望着老师的每一句珍贵训导的小学生。走到楼梯下面后,公爵停了下来,和那两个人再一次握手,然后才转身离开。几个随从替换了贝克和麦尔岑,跟在了公爵身后。
公爵刚走到门口,德·玛瑞尼就在一位穿着卡其布制服的白人警察的陪同下一阵风似地冲了进来……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进入西苑。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使我想到了我临死的那一天。为什么?因为它实在是古怪得要死……
公爵冷冷地站在那里.就好像面对着一个幽灵,德·玛瑞尼也停住了他的脚步,惊奇地看着公爵,那神情就好像眼睁睁地看着一辆小轿车在身边撞毁。
公爵的表情变得僵硬而且毫不掩饰他的轻蔑,他快步向门外走去,他的随从们紧跟其后。德·玛瑞尼的厚嘴唇大张着,使这个本来很聪明的人看起来像一个傻瓜,他呆呆地盯着公爵刚才站着的地方,冷笑了几声,看起来又恼怒又困惑。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那两个迈阿密警察走近穿着随便的德·玛瑞尼伯爵,就好像他们是联邦调查局的干探,而伯爵不过是一只小小的玩具手枪。当然,没人开火。
麦尔岑伸手抓住了德·玛瑞尼的胳膊,大声说:“我是迈阿密警察局的麦尔岑上尉,受地方长官之邀来这里办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回答我们的一些问题?”
“当然不会介意。”德·玛瑞尼一边肯定地说着,一边从麦尔岑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他们带着他从我身边走过,向着台球室走去,在那儿,他们又会用昏暗的灯光和更晦涩的问题来折磨他。他们刚要进屋,贝克突然转身向我走来。
他看起来态度很温和,“如果你不介意就和我们一起进去吧。”
麦尔岑已经走进了台球室,把德·玛瑞尼带到了那张牌桌前。
“我想我不会介意。但让我进去干什么呢?”
“我想让你去听听伯爵说的和你昨天所看到的是否一致。可以吗?”
“好吧。”
我也走进那片阴影里,我身后是一个鹿头或者是别的他妈的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像从我的肩膀上伸出来两个鹿角。
刚开始他们对待他还算礼貌。他们分别扮演着标准的好警察和坏警察,令人惊奇的是,那个矮胖的麦尔岑扮演了随和而又友好的角色。
他们询问了他昨晚的行踪,他的回答和我所知道的情况完全相符——除了浓重的法国口音,他的英语说得很标准。
贝克走到我身边,了声问我:“他说的都对吗?”
“完全一样。”
“这个狡猾的混蛋。”
“大多数吃软饭的人都这样。”
贝克回到桌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放大镜。砰的一声放在桌上。
真精彩——现在我们开始扮演夏洛克·福尔摩斯了。
“你不会反对我们检查一下你的手,是吗?”贝克说,听起来有点儿虚伪狡诈。
“我的手?”
贝克挨个拿起伯爵的两只手,放在放大镜下认真地研究着,就好像一个眼神糟糕的看手相的人。
然后,未经询问,他就毫不犹豫地将放大镜移向了玛瑞尼的脸和胡须。麦尔岑还拿起了桌上的小灯,这样可以使他们研究的部位接受到充分的光线。要知道,在黑暗中从事一项科学检查,是非常富有挑战性的。
贝克转过身来扫了我一眼,他自鸣得意地紧绷着脸。然后,他看着德·玛瑞尼说:“你手上的汗毛和胡须曾经被烧焦过。”
即使是现在,房间里还有一股烧焦的气味。贝克这一发现的意义自然是不言而喻。
“你能解释一下吗?”贝克问。
德·玛瑞尼耸了耸肩,这一刻,他的自信看起来有些动摇了。
玛瑞尼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们说:“记住,我告诉你,昨天我刚刚在沸腾的锅上拔过鸡毛。”
那两个警察什么也没说。
“再有,”伯爵说:“我抽香烟和雪茄……拿骚的空气很潮湿,常常需要反复几次才能点燃。哦!最近我还让理发师烧了我的胡子!”
两个警察怀疑地互相看了看。
“他还曾经在点蜡烛时被烧到,”我补充说,“是他昨晚在花园招待客人时。”
贝克对我皱起了眉,麦尔岑看起来有些恼怒。
“是的,正是这样!”德·玛瑞尼说。接着,他对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有回答。他并不知道我有多可恶,我也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向他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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