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棕榈扇扇风,想使自己凉快一点;又用颤抖的手把一杯水举到唇边:这个动作赚取了不少人的同情。
尽管我对她的举动有些怀疑和嘲笑,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憔悴赢弱、泪光莹然的寡妇,可不是我在南希房里看见的那个刚从迈阿密的巴尔的摩回来的大方气派的女人了,更不是那个曾对我不屑一顾的意志坚强的女人。
在丑化弗来迫的那些面目可惜的证人中,尤妮斯·欧克斯是最脆弱的一个。她说:弗来迪曾写了一封“可怕”的信给他们的敏感的儿子悉尼,批评了哈利先生的所做所为;弗来边又怂恿南希,如果他们不“接纳”他的话,就和他们脱离关系。诸如此类。
黑格斯只彬彬有礼地问了六个问题,其中包括:“欧克斯夫人,被告是否曾威胁要对你丈夫进行肉体伤害?”
“当然没有。”她高声说。
这才是我在巴尔的摩遇到的欧克斯夫人。
“那么就你所知,”黑格斯问,“被告的抱怨只不过是因为你和哈利先生不接受他吗?”
“我想是的。”
“法官大人,我没有问题了。”
那天上午,还有一名证人站到了证人席上,他就是迈阿密的爱德华·麦尔岑上尉,他那胖得红润的脸却有些烦躁。几个小时中,阿德雷让麦尔岑重述了一遍他在初审时的证词,包括询问、逮捕玛瑞尼时被告的可疑行径。
黑格斯把讯问麦尔岑这个难题交给了他那跃跃欲试的助手,卡兰德马上就站了出来。
“上尉,在巴尔的摩参加了哈利先生的葬礼之后,你的同事贝克把一个什么样的重要证据透露给欧克斯夫人和德·玛瑞尼夫人了?”
麦尔岑舔舔嘴唇,说:“贝克上尉告诉她们,在那个中国屏风的上面有德·玛瑞尼的指纹。”
“指纹?”
麦尔岑耸耸肩,“他可能说的是指纹。”
“从拿骚到巴尔的摩,你不是都和贝克上尉在一起吗?”
卡兰德那精确的英国波西米亚式的措辞使麦尔岑的南方腔显得有些拖沓,甚至很蠢。
“当然,我们在一起。”
“你们讨论过欧克斯的案子吗?”
“讨论过。”
“你们讨论过这个极为重要的证据发现吗?”麦尔岑畏缩了,看起来他有点儿慌乱。“一个指纹或一些指纹,麦尔岑上尉,你和你的同伴谈过吗?”
麦尔岑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呃,没有。”
“你能确切地回答我吗?”
“我们没讨论。”
法庭里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声,显而易见,大家对此都感到很惊讶,连大法官也满脸充满了怀疑的神色,抬起头来。
卡兰德转守为攻,“你和贝克上尉在这起案子中曾受雇,并作为同事,是吗?”
“是的”
“到拿骚后你们始终都在一起吗?”
“是。”
“麦尔岑上尉,当你第一次知道这个重要证据时,是在贝克上尉通知欧克斯夫人和南希的时候吗?”
“呃……是的。”
“可是贝克上尉宣称,他是在七月九日被告被捕之后才知道的,他曾站在证人席上起过誓。那么在你和贝克上尉从拿骚到巴尔的摩的路上,在贝克上尉不知道这个证据的情况下,你们何以讨论呢?!”
“那个么,呃,那个……”
卡兰德走到陪审团前面,微笑着摇摇头;在他背后,法官席上,达利大法官问麦尔岑:“先生,你对贝克上尉在你们前往巴尔的摩的旅途中,没告诉你指纹的事不感到奇怪吗?”
“嗯。”麦尔岑遮遮掩掩地说,眼神就像一个小学生向老师报告狗吃了他的作业一样。“我想……我记得,贝克上尉和潘波顿少校去皇家空军实验室化验一个属于被告的指纹。那是在七月九日吧?”
大法官转转眼珠,面带怒色地扔下手中的铅笔。
卡兰德乘胜追击,进一步追问到谋杀上来。“让我们回到七月九日,上尉,就在那天,你和贝克上尉建议逮捕了被告?”
“是的”
卡兰德冲他刺出指责的一指,“麦尔岑上尉,你的初审证词中说,七月九日,被告是在下午三点至四点之间被审问的。你们作了伪证,设计好这么说致使造成假象,让大家认为被告在指纹取走前没在楼上!”
麦尔岑松了松被冷汗湿透的领口,他的笑容显得既痛苦又紧张,“那可不是我的主意,我……我记不得了,只是个错误吧。”
“噢,怎样的一个错误!”卡兰德冷笑道,“这是怎样的一个巧合,你们和两名当地警官都犯了同样的错误。”
麦尔岑虚弱地笑笑,又耸耸肩。
“我没有要问的了,法官大人。”卡兰德说。
下一个证人是贝克,和他的同伴不同,他可不会轻易泄底。他摆出一副专业的,甚至高人一等的姿态来,随意而自信地站在证人席里,手插在灰色双排扣外套的兜里。
黑格斯大律师亲自询问证人,提问和回答都是既恰当又精确——他们对这样的场面都经历得太多了。但是陪审团尽管对麦尔岑的行为十分厌恶,却还是仔细聆听了贝克的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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