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泰德领着这个姑娘走进了房间,把她介绍给了降神会上的每一个人,令人欣慰的是,每个人对这个姑娘都很和气——当然,她那标致的身材没有逃过古根汉姆与艾斯特的眼睛。但是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不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肉欲,他们对她都很友善,福特尔因此非常感激斯泰德——在福特尔的眼里,头发雪白的斯泰德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更像一位圣诞老人——他让这位年轻女人受到欢迎。
福特尔想让艾丽丝·克利沃放松下来,不要忸怩作态,否则他的实验就会徒劳无功。
现在,每个人都到场了,福特尔走近斯泰德,后者仍然在手臂里挽着艾丽丝·克利沃,福特尔问:“您准备开始了吗,先生?”
“当然。”斯泰德扬起了声音,他那低沉的悦耳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他张开手臂,就像一位热情四溢的牧师在欢迎他的羊群。“请各位就坐吧,如果你们愿意!”
梅尔在桌子上摆好了座位卡,就像在正式的晚宴上一样,客人们很顺从地按照指定的位置坐了下来。一个服务员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收走了白兰地酒杯,放上了烟灰缸。斯泰德曾经明确要求过每位客人在降神会开始以后不得饮酒,不得吸烟。然后,服务员离开了,同时在身后把双层门关上,随着两声沉闷的关门声,他们被封闭在这间屋子里了,叽叽喳喳的谈话声也渐渐平静下来。
那张大圆桌上面铺着白色的亚麻桌布,一盏巨大的油灯摆在桌子中间,它已经被点燃了,正吐着苍白的火苗。在斯泰德座位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一只圆锥形纸帽,里面有三枝削尖了的铅笔。微笑与神经质的窃窃的笑声在桌子周围飘荡,但是没有人说话。此刻,屋子里的气氛就如同教堂祈祷结束后神职人员退场之前的光景。
那个胡子花白的具有一副学者风度的由记者改行做灵媒的斯泰德最后一个坐下来,他的右侧是吉伯森小姐,吉伯森小姐的右侧是伊斯美,麦琪·布朗挨着伊斯美,接下来依次是艾斯特,艾丽丝·克利沃(她与斯泰德遥遥相对),福特尔,古根汉姆,史朝斯。在史朝斯与斯泰德之间有一张空座位,那是留给梅尔的,她此刻正站在电灯的开关前,等待着信号好关闭电灯。
“在我们熄灭所有的灯火只留下这一盏油灯之前,”斯泰德说,他的声音平静而具有威慑力,“我必须提醒你们降神会不像你们头脑中预想的那样,你们面前的桌子不会飘浮在空中;你们不会听到拍击声、吵吵嚷嚷的鼓声;你们也不会看到某种具体的灵魂,或者游荡在空中的与肢体脱离的手臂。”
用一种谦恭的语气,史朝斯问:“我们能看到什么,先生?”
“显灵是那些与灵魂打交道的灵媒掌管的事情,”斯泰德继续说,语调慎重,令人宽慰,“而我,女士们先生们,是一个精神灵媒,我只以说与写的方式传递信息,那些信息来自另一个不可预知的世界……在我们开始之前,你们还有问题吗?”
“您说显灵是‘不可能’的吗,先生?”福恃尔提出问题,“看起来那扇门是开着的。”
“在降神会上,”斯泰德温和地说,“许多门都是开着的。你们被邀请到这里来——你们所有的人——因为我在你们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对灵魂能量的接受能力。从以往的经验中我知道,我不是一个灵魂灵媒……你们当中也许有人掌握这种能力。”
“我的上帝,”伊斯美说,“我们怎么不知道?”
斯泰德耸了耸肩,“这种能力也许一直在沉睡,今夜,它即将醒来……我看到过这种事悄——并不经常,但是我看到过它,进一步说,你们应该被警告,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们看到,我们听到,在一些特定的夜晚,只有精神会很高兴地与我们同在。”
古根汉姆问:“那些精神是‘鬼魂’吗,先生?”
“如果您喜欢用这个字眼。您是基督徒吗,先生?”
“不是,但我同基督徒一样信仰同一个上帝。”
艾斯特说:“我是基督徒,先生。”
“我也是。”伊斯美说。
斯泰德的声音很阴郁,他说:“如果一个人死了,他还会再活吗?难道基督没有许诺给我们永生吗?我看到过不朽,或者至少是那些名人对不朽的执著,在他们的船体分崩离析之后。”
麦琪·布朗悚然动容。“什么,这艘泰坦尼克号吗?”
“不!那艘船是肉休衣裳,当我们脱下衣裳,把肉体抛在一边,我们就不再死亡了。”
“那些精神是谁?”吉伯森小声问,“它们为什么不在天堂里?”
斯泰德很有耐心地微笑着,“也许它们是在天堂里,我的孩子,它们从另一个世界返回到我们这里来,为了传递智慧,或者为了对它们深爱的生者表示慰问;还有一些精神也许是住在地狱的边缘……”
“炼狱。”麦琪。布朗说。
“那是一个宗教字眼,在早期也是一种科学,我们向不可知的世界里迈出了试探性的一步……但是我向你们保证,这些精神不会伤害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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