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艺术家看起来也像阿奇博尔德一样根本不可能参加降神会,于是福特尔决定不再自找没趣。这位侦探小说家布置的舞台只针对一个人,如果他对凶手的判断是错误的,那么,这个晚会就会是一场纯粹的娱乐活动——泰坦尼克号上另一个逗有钱人开心的助兴节目。
快到九点钟的时候。他的观众们——同时也是明星演员——陆续登场了。男人们穿着晚礼服,手中拿着白兰地或者香烟:古根汉姆与史朝斯,英俊的花花公子与保守的元老,做着同样的生意,属于同一人种,却最大相径庭的两个人;艾斯特与他的吉祥物麦琪·布朗(她穿着蓝色真丝晚礼服,戴着羽毛帽),一起大笑着,她那嘶哑的笑声使一位房地产大王变成了普通人。
福特尔与梅尔分别迎了上去,寒暄了几句之后,他们知道阿尔伯特夫人,爱达·史朝斯与玛德琳·艾斯恃都去参加音乐晚会去了。
过了不久,伊斯美露面了,陪伴他的是可爱的肤色浅黑的女演员桃乐丝·吉伯森。大众情人艾斯特与古根汉姆看上去似乎立刻被她鹅蛋形的脸蛋儿,深邃的眼睛,还有奶油色的皮肤给催眠了,更不用提她那裹在镶着银灰色真丝花边的深蓝色晚礼服中的沙漏瓶一般的窈窕身材了。
她的脖子上挂着长长的珍珠项链,从低开的领口一直垂到她丰满的胸前。
福特尔走近伊斯美与那位女演员,说;“吉伯森小姐,您能光临真是太好了。”
“别傻了,”吉伯森小姐说,她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富有磁性,亨利·哈瑞斯应该不用担心这位电影演员是否会在百老汇的舞台剧中饰演好角色了,“当我听说伊斯美先生将要参加今晚的聚会时,我逼着他带我来了。”
‘“我只有高兴。”这位白星航运公司的董事说,他的微笑使他柔软的胡子末梢向上翻卷起来。
“斯泰德先生应该很快到场了。”福特尔说。
伊斯美说:“我希望他能给我们以全部指导,这可是我第一次参加降神会。”
吉伯森小姐抓紧了伊斯美的胳膊,说:“我猜我们所有人都是新手,伊斯美先生,我只希望我不会尖叫出来,或者撕扯窗帘,让自己丢脸。”
“我参加过几次降神会,”福特尔说,“就像是故事调查,根本不用过分担心。”
麦琪·布朗听到了这句话,她走过来说:“我曾经参加过尤瑟碧尔·派莱迪诺的降神会,她把我父母的灵魂招回来同我交淡。”
“那一定很刺激。”吉伯森小姐说。
“还好吧,”麦琪说,“只是我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不谈一些他们当年坐在我的客厅里白吃白喝的往事。”
福特尔大笑起来,一方面是笑性格率直的布朗夫人这种无所顾忌的玩笑,一方面是笑可爱的没有贵妇风度的吉伯森小姐那肆无忌惮的笑声。
伊斯美没有同他们一起大笑,他并不缺乏幽默感,然而,他只是环视着整个屋子,注视着其他客人在地上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呃,杰克,我想同您谈一谈,好玛?如果您能原谅我,吉伯森小姐……”
麦琪·布朗与吉伯森小姐站到了一起,她们谈论着令人兴奋的娱乐性行业(麦琪·布朗对戏剧非常倾心);而伊斯美把福特尔拉到了凸窗前。
“我猜,”伊斯美说,“这纯粹是一种巧合,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克莱夫顿先生名单上的‘顾客’。”
“哦,并不完全是这样,布鲁斯,桃乐丝·吉伯森小姐不在名单上面;此外,您给我看的那张撕去了一半的名单上面也没有史朝斯先生,斯泰德先生,还有您自己……如果您回想一下的话。”
伊斯美皱起了眉头,他的面容因此而扭曲,“这是为什么?您想做什么?”
福特尔温和地拍了拍伊斯美的后背,似乎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别那么多疑,布鲁斯,玩得开心些——当然,克莱夫顿名单上的许多人都在场,他只挑选最好的人进行勒索,这碰巧与降神会的参与者重叠。”
伊斯美的眉头舒展开一些,但他仍半信半疑,“我应该相信您的话吗?”
“看,”福特尔向连接着休息室的那道双层门打了一个手势。“那里——我们的主人,还有一个他挑选的参与者来了……”
那位老绅士,穿着破旧的棕色西装——似乎自从开天辟地以来只熨烫过一、两次——像一只架在轮子上的大炮一样滚了进来,在他的手臂里挽着一位几乎可以算得上美丽的女人,她就是艾丽丝·克利沃。她的身材——每一寸都同吉伯森小姐一样如同一只沙漏瓶——紧裹在她最好的衣服里:定做的深蓝色上衣,白色的衬衫,打褶的裙子;她头上戴一顶小巧的毛绒绒的帽子,表情胆怯但并不害怕。
“那个女人是谁?”伊斯美轻声问,她显然并不与艾斯特夫妇、古根汉姆,甚至麦琪·布朗属于同一阶层。
“她叫艾丽丝。克利沃。”福特尔回答。
“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她为爱里森夫妇———等舱的乘客—一工作,她是他们的保姆。斯泰德先生注意到了她,并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了某种灵魂共鸣或者类似的东西。”福特尔耸了耸肩,“我自己也不理解那些神秘的繁文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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