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我的天。」安迪·韦斯特含糊地说着。
「我亲爱的先生,」罗杰·卡萨文以优雅的语气说着,「我无法分辨谁看到了什么或什么时候,或谁在说谎或说实话。我只能告诉你在画架上的这幅画已经完成了。至于其他的,你必须自己去推理。」
「谢谢你,卡萨文先生。」费立兹·亚当斯抹一抹他冒汗的脸颊,「该你讯问了。」
韦斯特法官如此毅然地迈向证人席以致证人稍稍缩了一下。
「毫无疑问,你已经发现了,卡萨文先生,」老律师开口说道,「这是一个相当不寻常的审判。我们让我们自己毫无退路。让我们仔细地说,一项对时间及其他因素的研究显示被告一定是在亚当斯太太被谋杀的时间左右离开亚当斯宅的,正如亚当斯先生所说的——最多只差两三分钟。谋杀发生的时间正好是在下午两点十三分。我问你,先生,被告难道不可能在,比方说,两点十分离开这间屋子,而两点十分时芬妮·亚当斯太太仍然在画这幅画?」
「你说什么?」
「我们这么说好了,难道不可能在两点十分到两点十三分这三分钟内芬妮·亚当斯完成了这幅画——最后一笔,签名缩写,或不管是什么?」
「唔,当然啰,」卡萨文以恼怒的语调说着,「有那么一瞬间——你可以说就是那一瞬间——一一幅画,任何一幅画,是确定而且终于完成了。至于那一个瞬间是被告看见之前,或他看见的当时,或他看见之后,先生,那不是我的专长。」
「你说得真对,」安迪·韦斯特喃喃说着,不过约翰尼听到了,「不,等一下,卡萨文先生。你声称芬妮·亚当斯只画她看到的东西,告诉我,她是不是画下她看到的所有东西?」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嗯!如果她正在画从她的窗口看出去的谷仓和玉米田。假如在她视线内的小屋里有一堆柴薪。她会不会把柴薪包括在她的绘画中?」
「喔,我懂你的意思了,」卡萨文疲倦地说,「不,她不会画下她看到的所有东西。那会很可笑的。」
「那么她可能会决定把柴薪画进去也可能会决定不把柴薪画进去?」
「正是如此。每一个画家都必须有选择性。显而易见地,利用最简单的构图法则。不过,她包含进去的东西至少是她画的风景的一部分。」
「可是真的柴薪有可能堆叠在小屋中,然而她没有把柴薪画进图画中?」
「那是真的。」
「就这样了,谢谢你!」
「卡萨文先生!」费立兹·亚当斯跳起来,「你说即使柴薪在小屋中,芬妮婶婶也可能选择不把它画进图里?」
「是的。」
「可是她没有把柴薪画进图里这个事实,并不表示它在那里这也是真的呀?」
卡萨文眨眨眼:「可否请你重复一遍?」
「呃,」亚当斯继续说道,「如果柴薪包括在图画中,那么——根据你对芬妮·亚当斯绘画习惯的了解等等,你可以确定柴薪是在小屋中。她只画她看到的东西,你说的。」
「没错。如果在我们眼前画中的小屋中有柴薪的话,我会毫不迟疑地说在真的小屋中一定有柴薪。」
「可是在画中的小屋并没有柴薪!」亚当斯胜利地说,「那是一个事实!一个绝对的、无可否认的事实!那这不就是说,因为画中没有柴薪,小屋里也没有柴薪?而如果小屋里没有柴薪,被告就是说谎啰?」
「什么,那是诡辩!」安迪·韦斯特大吼,「那根本不合理!我们是在绕圈圈!」
罗杰·卡萨文无助地看着辛恩法官:「我只能再说一次,各位,这幅画完成了。」
法官看着安迪·韦斯特,安迪·韦斯特看着法官,然后两人一齐望着陪审团。众人的脸像水洗过的墙壁一样白,没有丝毫理解的迹象。
第五章
约翰尼很兴奋。这就像浪费了一个小时玩吃角子老虎机后突然间中了大奖,你不相信,但事实如此。
这还有些别的。一缕细微蠕动的希望,像一个新生婴儿。你也不会相信的,但它真的就在那里。
约翰尼很激动。这本身几乎就是一个结束。这是,如同法官会说的,是一种进步。奇迹般治愈不治之症的第一步。
约翰尼对自己微笑。人类有永不休止的希望泉源。好吧,他想着,这证明我还是属于这个族群的。
他拿着画架及那幅画带领着辛恩法官、安迪·韦斯特、亚当斯、卡萨文及佩格进入芬妮·亚当斯的工作室中,然后他要佩格用他的宽肩顶着门。众人不停地看看约翰尼又看看证物五。在这一切之外就是法庭中令人不安的嗡嗡声,还有不安的低沉声音在内。
「这是怎么回事,约翰尼?」法官问道。
「怎么,就是这个,」约翰尼说道,「这幅画彻头彻尾地不对劲。」
大家都把头转回去看图画,一脸茫然。
「我向你保证,辛恩先生,」罗杰·卡萨文说道,「你完全错了。从每一个角度来看——我以权威身份说话——这一幅画都没有问题。」
「不是从每一个角度,卡萨文先生。从每一个美学的角度,或许是吧。但是就这个案子而言它错得离谱。」
「关于那一点,」卡萨文巧妙地说,「我就没有资格与你对阵了。」
「哪里不对劲?」安迪·韦斯特问道。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艾勒里·奎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