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套犯罪数学理论当然是鬼扯,”凡斯说,“但心理学不是抽象的科学,它最后会让这复杂的案子水落石出。但在水落石出之前,我们需要资料,安纳生对于狄勒家内部的了解,远胜我们当中任何一人,而且也认识杜瑞克母子、认识帕帝,此人还有着过人的头脑。只要他继续关注和思考这件案子,很有可能为我们带来重要的线索。”
“或许你是对的,”马克汉说,“但这家伙的态度实在让我很不舒服。”
“多点包容心嘛,”凡斯要求道,“你想想,这种尖酸态度全部是基于他的科学头脑。当一个人长期投入于宇宙星球之间,和光年、无限及超物质空间为伍,这种人对现世的嗤之以鼻,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安纳生是个好强的人,虽然他无法令人觉得舒服,但毫无疑问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凡斯倒是非常认真地看待这件案子。他先前翻译米南德作品的计划也被彻底地摆到一旁,他变得情绪化而敏感(每次当他脑海里忙着思考问题时就会如此),每天晚餐过后都钻进书房里,一待就是几个小时,而且不像平常那样沉浸在古典巨着当中,他阅读如伯纳德·哈特的《疯狂心理学》、弗洛伊德的《潜意识心理学》、古勒特的《异常心理学》和《情绪压抑》、李宝的《漫画与幽默》、丹尼尔·胡巴旭的《谋杀情结》、珍纳特的《强迫》、多那斯的《算术》、雷克林的《欲望满足和童话故事》、李普曼的《幻觉心理的意义》、古诺·费契尔的《妙语》、恩瑞契·伍芬的《犯罪心理学》、霍洛登的《天才的疯狂》以及葛鲁索斯的《人类的活动》。
他花了好多时间阅读警方的报告;两次造访狄勒家,其中一次还在贝莉儿·狄勒的陪同下拜访了杜瑞克夫人;有一次,他和杜瑞克及安纳生彻夜长谈,讨论席特的物理空间论。我在想,他的目的应是为了更了解杜瑞克的想法。他读了杜瑞克的着作,并且花了将近一整天的时间,研究杰诺斯基和塔拉士对于帕帝布局法的分析。
星期日那天--也就是罗宾命案发生后的第八天,他告诉我:
“人类的活动循环往复!这问题复杂得令人难以置信,一般调查是不可能查出什么结果的;它来自人脑中非常奇特的部分,而它外表上的孩子气,却是整个事件最恐怖的一面。背后策动这一切的人绝不满足于只搞那么一票,公鸡罗宾的死,也绝对不会是故事的结束。设计这桩残暴恶行的变态心理,是永不会得到满足的。除非我们能揭开它背后的异常心理,否则这个‘玩笑’会一路开下去……”
凡斯的预言,隔日一早便立即应验。上午十一点,我们到马克汉的办公室,准备听希兹的报告以及讨论进一步的行动。距离罗宾被杀事件的发生,已经九天了,案情一点进展也没有,报纸对于警方和检方的批评也越来越严厉。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天早上马克汉显得相当沮丧。
希兹当时还没到,不过,数分钟后当他抵达时,大家一眼便可看出他也同样如斗败公鸡。
“不管我们怎么查,都会撞到墙,”他一面简报他手下的调查结果一面说,“我们找不到任何杀人动机,而且除了史柏林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泄露什么疑点;我越来越觉得,搞不好只是个小偷在那天早上闯入射箭室,搞出这么一大堆事。”
“如果是小偷干的,警官,”凡斯答说,“就太没创意,也不可能有那种幽默感了,而那位将罗宾送上西天的人却是既有创意、又爱开玩笑的。杀死罗宾并不能满足他,他将会把这事件转变为一个疯狂的笑话。为了让人们看出这个笑话,他甚至写信向媒体解释。难道,这一切看起来像是临时起意的人干的吗?”
希兹闷闷不乐地抽了几分钟的烟,什么话也没说;马克汉也一脸凝重。
“最近这城里老是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鸟事,”他抱怨,“就在今天早上,一个叫史普立克的人在河滨公园--八十四街附近--被人枪杀,身上所有东西都没被拿走,包括钱;就只是枪杀而已。那年轻人是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和继母住一起,没有仇人,本来只是和往常一样,步行到学校上课,却在半小时后被铺砖工人发现尸体。”希兹狠狠地嚼着雪茄,“现在又多了件凶杀案要我们伤脑筋了,如果不能早点破案,恐怕又要被那些报纸骂得半死,问题是,根本一点头绪也没有--一点也没有。”
“不过,警官,”凡斯说,“一个人被杀,只是件再普通不过的案子,那种案子有太多共同的原因,要破案并不怎么困难。罗宾的死,才是真正让我们觉得一筹莫展的原因,要是它和童谣一点关系也没有……”
凡斯突然住口,眼微微眯了起来,缓缓将身子往前倾,把烟熄灭。
“警官,你刚刚说,死者姓史普立克?”他问。
希兹一头雾水地点点头。
“能不能告诉我,”虽然凡斯极力压抑,但仍可感觉到语气中的急切,“他的名字是?”
希兹莫名其妙地望着凡斯,但他只是呆了一下,随即很快翻查自己的笔记本。
“约翰·史普立克,”他答说,“是约翰·E·史普立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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