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谓的'发病'是怎么回事?”凡斯问,“看起来,你弟弟好像有癫痫症。”
“哦,不,不是那回事,虽然我看过他在盛怒时会引发强烈的痉挛。他很容易激动,也很容易失去控制,但冯布朗说那是神经衰弱——管他到底是什么。只要他一激动,一张脸就会变得像死人一样苍白,也会突然就颤抖起来。事情过后,他会说些抱歉的话。不过那都不是啥严重的事,他需要的是运动——在农场待个一年半载,因陋就简地生活一阵子,完全忘掉那该死的书本、圆规和丁字尺。”
“我想,他多少都会博得你母亲的宠爱。”(凡斯的话,提醒我从雷克斯的言谈里隐约感受到存在于两人脾气之中的相像之处。)
“或多或少,”契斯特沉重地点头,“他是妈妈除了她自己以外最爱的人。反正呢,她骂雷克斯的时候一定没有骂我们的时候多就是了。”
凡斯再度走向东河之上的大窗户,伫立着向外眺望。一会儿,他蓦然转身。
“顺便问一下,格林先生,找到你的左轮手枪了吗?”他的语气已经变了,沉思默想的神
态已无影无踪。
契斯特猛地一惊,迅速地看了希兹一眼,这时的希兹,刚好也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没有,天哪,还没,”他坦承,伸手到口袋里摸索烟盒。“那把枪,也真是奇怪。我一直都收在桌子抽屉里——这位先生提起手枪时,我就是这么告诉他的,”——他拿着烟盒指着希兹,就好像其他人都是无生命的物体——“我不记得到底几年前还看过它。但是,就算不见了,又能够跑到哪里呢?天杀的,真是古怪。家里头没有人会乱动这把枪。女佣清理房间时,是不会到我桌子那边去的——假如她们肯整理床铺、掸掸家具上的灰尘,我就觉得很幸运了。会变成这样子,真是他妈的古怪。”
“你真的仔细找过了吗?”希兹说,他伸长脑袋,一副好斗的样子。只要他还坚信他的窃贼理论,他就会采取不顾一切的方式强行。那是我没办法想像的个性。无论何时,就算感到无限苦恼,希兹也还是积极的希兹;而调查中任何未解决的部分,都会让他深感苦恼。
“我当然找过了。”契斯特桀骜不逊、愤慨地答道,“我找遍了屋里的每个房间、衣橱和抽屉,但是都没有这把枪的踪影……也许在某次的年度大清扫时,已经不小心丢掉了。”
“那倒有可能。”凡斯点点头说,“是哪一型的左轮手枪?”
“老式的点三二史密斯和威尔森。”看来,契斯特得很努力才想得起来这把枪的种种,“珍珠贝的枪柄、枪管上雕着某种漩涡花纹——我记不大清楚了。十五年前买的——也许更久——某年夏天我去野营时曾经拿来打靶。后来我对手枪没兴趣了,就把它丢一边去,放在抽屉里一堆过时的已付讫的支票后面。”
“那时,手枪的状况还良好吗?”
“好像没什么问题。事实上,我刚拿到这把枪时,扳机很紧、很费力气,所以我锉低击发阻铁,让它几乎变得一触即发,稍稍地扣一下扳机就能发射。这样子,比较适合拿来打靶。”
“你还记不记得,当你把它放一边时,手枪里头有没有子弹?”
“我说不上来,有可能有,都过了这么久了——”
“你抽屉里还有这把枪的子弹吗?”
“这个我可以很肯定的回答你:我这里连一颗零散的子弹也没有。”
凡斯又坐了下来。
“那么,格林先生,假如你碰巧又发现了这把左轮,你一定会让马克汉先生或希兹警官知道吧?”
“哦,那当然。我很乐意这么做。”契斯特说,而且特别以一种宽宏大度的神态,来表达他个人的保证。
凡斯瞄了一下手表。
“现在,由于冯布朗医生还在病人那里,我很想知道,我们能不能见一下希蓓拉小姐。”
契斯特站起来,显然恨不得马上摆脱左轮手枪的话题,立刻快步走向拱廊旁的铃绳。就在他的手伸出去要拉绳的当儿,却停了下来。
“我亲自去请她来。”他说,很快就走出房间。
马克汉带着微笑转向凡斯。
“你说关于那把枪不会再出现的预言,我发现已经暂时得到了证实。”
“恐怕那把一触即发的别致武器永远都不会出现了——至少,不会在这悲惨的戏码落幕之前出现。”凡斯的神态是少见的严肃,惯常的轻率此刻已离他远去。不久之后,他便又嘲弄地扬起眉毛,给了希兹一个逗趣的表情。
“说不定是我们警官口中那位生性就爱掠夺的大盗偷走了左轮手枪——也许是受到漩涡螺纹的致命吸引力,也或许是深深地爱上了那珍珠贝的枪柄。”
“这把左轮手枪,很有可能如格林说的不见了,”马克汉说,“不管怎么样,我认为你没必要太强调这件事。”
“马克汉先生,他真的过于在乎这把手枪了点,”希兹气冲冲地说,“而且,我也看不出来所有他与这家子人那样耍嘴皮子又能有多少进展。昨晚枪案发生后没多久,我就已经和他们全都谈过话了;我告诉你,他们根本什么也不知道。这位艾达·格林,是整屋子里我惟一想面谈的人。这是个机会,她可以提供我们一点消息。如果小偷闯进她房间时灯是亮着的,她可能已经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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