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这个倔强的小孩继续叫嚷,两只眼睛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你知道契斯特有一把左轮手枪。他刚拿到那把枪的那年夏天,你就和他去露营——就在前几天朱丽亚被杀之后,他才对我说的。”他晶亮如珠的小眼球,目不转睛地逼视冯布朗;突如其来的一阵痉挛,晃动了他瘦削的身子,之后,他的手指头又开始拨弄起外衣的褶边来。
冯布朗快步向前,两只手同时搭在他的双肩上,摇他。
“雷克斯,够了!”这句话显然是个严厉的命令,“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们只好把你关在公家的医院里。”
我觉得很没必要用这么严酷的语气来威胁雷克斯,但事实上却真的达到效果。雷克斯眼中出现一种萦绕于心的恐惧,转眼间就松塌下来,温驯得任由冯布朗带他离开房间。
“雷克斯真是个可爱的怪家伙,”凡斯下了注解。“没有人会想找这种朋友去寻欢作乐。巨头症恶化——大概是脑膜发炎所引起的。不过我认为,警官,你不应该这样子去惹这小伙子。”
希兹点头,但还是有话说:
“我就是不相信那家伙什么都不知道。你可以拿你大好的人生来打赌,为了那把枪,我真要好好地大搜一顿他的房间。”
“据我看,”凡斯继续下他的注脚,“他太容易激动了,不可能策划在这幢房子里来场大屠杀。他也许会在压力之下大怒如狂,用把很容易击发的枪伤害某人。不过,我很怀疑他有设计任何深沉狡猾计划的能力,更别说还要耐心等待时机。”
“他有机会,看得出他很害怕。”希兹顽固地继续硬撑。
“难道他不会是计划中的目标?也许他怕的是隐藏在屋子里的凶手的下个目标就是他。”
“如果真有个持枪的坏蛋,不先从雷克斯下手也真是太没有风格了。”刚才那些专门针对他的侮辱言语,显然还让我们的警官很不舒服。
冯布朗这时已经又转回客厅,忧心忡忡。
“我已经让雷克斯安静下来了,”他说,“给他五粒安眠药,他就会睡上几个小时,而且醒来以后一定会好好忏悔,我很少看到他像今天这么激动。他太敏感了——脑神经衰弱,很容易在控制不了自己时大发雷霆。不过,他根本没有危险性。”他快速地扫视我们。“你们之中的哪位,一定说了什么太苛刻尖锐的话。”
希兹有点局促不安。“我问他把枪藏在哪里。”
“啊!”医生给警官一个“何必呢”的责备眼神。“真糟!和雷克斯相处时必须小心谨慎,只要别太让他过不去,他的表现都还算好。但我就是不明白,先生,你问他左轮手枪的事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该不会怀疑他和这些吓人的枪杀案有关吧?”
“医生,那么你告诉我,到底谁才有关?”希兹毫不退缩地反驳回去,“然后我会告诉你谁没有嫌疑。”
“很抱歉我没办法给你什么线索。”冯布朗的语气流露着职业性的和蔼可亲,“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雷克斯并没有杀人的。这里发生的事,和他的病症完全不一致。”
“我们因证据确凿所逮到的那些高明凶手,有一半看起来也都不像会杀人的。”希兹反击。
“我知道我辩不过你。”冯布朗深感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换上一个迷人赞许的表情看着马克汉说,“雷克斯对我荒谬的指控让我很困惑,不过既然这位警官都已经承认他怀疑这男孩拿了左轮手枪,整个情势就很清楚了。这只是自我防卫的本能:企图把责任和过错转嫁到别人身上。你当然看得出来,雷克斯只是想把嫌疑转移到我身上,好让自己脱身。很不幸,他和我一直都是好朋友。可怜的雷克斯!”
“医生,顺便问你一声,”凡斯用他那懒洋洋的声音问,“契斯特弄到这把枪时,你刚好和他有过一趟野营之旅——这个说法正确吗?还是说,那只是雷克斯的自我防卫本能所制造的想像?”
冯布朗以他完美无瑕的温文微笑起来,轻轻地倾过头去,似乎正在回想从前。
“好像有这回事,”他承认,“我的确和契斯特一起露营过一次。是的,很有可能——不过我记不太清楚,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是十五年前的事,格林先生提过。啊,是的——真是够久的了。光阴似箭哪,真让人沮丧。医生,你记不记得,在那次出游时格林先生有没有带着那把枪?”
“既然你这么问,我承认他是带了一把枪。我知道,我不该在这个主题上显得太肯定。”
“说不定你可以再集中精神想想看,他有没有拿这把枪练习打靶。”凡斯用悦耳而不热切的语气问,“我是说,像是射击树干和铁罐头之类的东西。”
冯布朗追忆往事似地点了点头。
“是——啊,非常有可能……”
“而你自己可能也随便地开过几枪,不是吗?”
“当然了,我可能开过枪。”他若有所思地回答,就像正在回忆孩提时的恶作剧。“是的,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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