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还没到达芮格兰达太太那里。”他回报。
“他当然不必那么赶,”凡斯半是自言自语地说,紧接着他又问,“史普特,离开大宅时,驾驶的是谁?”
“先生,我不是很确定。我是说我没特别留意,不过,印象中先坐进车子的是希蓓拉小姐,好像她打算驾驶——”
“快,马克汉!”凡斯一边说一边往门口快步走去。“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事儿。我的脑子里有个疯狂的想法……快点,老兄!万一有什么恶毒的事发生……”
凡斯跳进车时,我们也都到了车子边。希兹和马克汉一脸茫然,不过在凡斯坚强的不祥暗示下也只得快速进入车内,在后座坐好;我呢,则坐在驾驶座旁。
“我们马上就要违反所有的交通规则和速限了,警官,”凡斯一边巧妙地操纵车子穿过狭窄的街道,一边说,“请你先在手边准备好警徽和证件。也许我只是让各位老兄陪我白费力气地追逐一场,不过我们还是得冒这个险。”
我们往第一大道急驰而去,沿途尽抄近路且避开闹区。我们从第五十九街转向西行,往哥伦布环道飙驶。经过莱辛顿大道时,被一部修路车阻挡了一会儿;在第五大道上,则被交通警察拦了下来。希兹亮过名片说了几句话以后,我们很快就冲出了中央公园。几个弯道上惊险万状的急转弯之后,车子终于进入第八十一街,一路朝河滨大道行去。这一带的车流少了很多,所以在往狄克曼街开去时,凡斯都维持着四十到五十英里的时速。
这真是一场让人心惊胆战的磨难,夜幕逐渐低垂不说,河岸斜坡的融雪也都结上了一大片薄冰,使得路上的某些地方非常滑。在这种路况上,凡斯的车还是开得非常好;因为这一部车他已经开了两年,对性能和操控重点都非常熟悉。有一次车子打滑得很厉害,凡斯竟然能在后轮碰上路边的石栏之前就把车子拉回路上。他一路猛按喇叭,让眼前的车子迅速躲避,打开一条毫无阻碍的通道。
我们不得不在好几个十字路口前减速,也被交通警察拦下来两次,一认出后座的乘客后警察就让我们继续前进。在北百老汇,有个机车警察甚至强迫我们停到路边,铿锵有力、连珠炮似的给了我们一顿破口大骂。当希兹有过之而无不及地反骂回去以后,他也立刻认出幽暗处的马克汉,快速换上一副滑稽有趣的谦逊模样,并且在扬克斯渡口之前的路上都充当我们的前导车,不但为我们开路,还先到每个十字路口挡住左右来车。
一直到扬克斯渡口的铁路旁,我们才因等候货车调轨被迫停下来几分钟,马克汉也才有机会表露他的情绪。
“凡斯,对于这样疯狂飙车,我相信你有个好理由,”他生气地说,“不过你既然要我们陪你冒险犯难,我就有知道目的何在的权利。”
“现在我没有时间解释,”凡斯没好气地回答他。“反正我要不是像没头苍蝇白忙一场,就是会撞上一桩非常糟糕的惨剧。”他沉着一张苍白的脸,忧心忡忡地看着表。“我们比平时从商业区到扬克斯的时间超前了二十分钟,此外我们还要抄最短的路线到我们的目的地——又可以省下个十分钟。假如我所害怕的事就安排在今晚,对方的车应该会走史拜登·杜维尔路,沿着河边走偏僻的小径——”
说到这里,铁路道口的栅栏已高举起来,我们的车立刻向前猛冲,以教人缓不过气来的加速继续奔驰。
凡斯的一番话已唤起了我的思绪:史拜登·杜维尔路——河边的偏僻小径……突然间,我想起几周前与希蓓拉、艾达和冯布朗的那一趟旅程,某种难以言传、令人毛骨悚然的不妙感霎时攫住了我。我试着不去回想那趟旅程的细节——比如说我们如何从狄克曼街的主道路拐入岔路,顺着岩壁边缘行经林木茂密、围着树篱的古老庄园,从河谷路进入扬克斯,到了大路再转向,经过阿德烈乡村俱乐部,沿着河流走一条人迹鲜至的道路到泰利镇,然后停在能一眼望尽哈德逊河的高耸的悬崖边。……在悬崖边俯瞰哈德逊河!——啊,现在我想起希蓓拉刻毒的俏皮话了——她的想像讽刺性地暗示过,那儿也许可以制造出多么完美的谋杀案。一想起这些事,我就明白凡斯要往哪儿去了——我发现了让他恐惧的事!他相信,另一部车也正前往阿得雷旁的荒僻悬崖——那一部已经出发了将近半小时的车……
那时我们正在远景岬底下,几分钟过后,车子拐进了哈德逊路。另一个警察在道伯斯渡口切入我们的车道,发狂地挥手要我们停车,希兹向他大喊了一连串我听不大懂的话,凡斯则一点也没有放慢速度,绕过那个警察就往阿得雷直冲。
从我们经过扬克斯以来,一路上凡斯就没放过每一部大型车。我知道他正在找寻冯布朗的黄色戴米勒,只不过一直没见到它的踪影;当他一边刹车、一边准备切入乡村俱乐部高尔夫球场旁的狭小道路时,我听见他小声含糊不清地说:
“纵使我们来迟了,愿上帝保佑!”(作者注:在与凡斯的整个友好交往的过程中,这是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我听到他向上帝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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