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不,我没有走开!我向他喊回去——说我像他一样有权在这机场上闲逛。他看起来似乎要抓住我——只是我不像他儿子那样长得那么瘦小,他一定考虑清楚了这一点。于是他继续向我吼叫:‘如果我下次再在这里看到你,你就会消失,没有人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你!’然后他大步走开了。”
门兹反感地摇了摇头。
我问:“接下来你做什么了,罗伯特?”
“回家。我一路想着他是个疯子,我也被激怒了,你知道当你发怒时的感觉,头脑中思绪万千……我不会让他把我吓走,让我不到机场上闲逛他办不到,那里是我的第二个家。我回家的路是一条偏僻的公路,天色有些晚了,我想搭便车,又想自己也许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这时,我听到一辆汽车从身后驶来,我想,太好了!终于可以搭便车了!我回过头,那是一辆黑色的哈得孙,驾驶室里坐着的正是普图南先生,他瞪着眼睛望着我,好像疯了一样。你也许不相信我的话,但我敢发誓他把汽车瞄准了我,就要冲过来。我向旁边一跳,跳进路边的沟里,他的车速如此快,如此疯狂,他也几乎失去控制,一头栽进沟里。他按了按喇叭,开始倒车,调转车头。如果这时候另一辆汽车没有开过来,并载了我一程,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也许,”门兹温和地说,“这只是一场意外,他倒车回去是想看看你是否安然无恙。”
“我不相信圣诞老人,”罗伯特说,“已有很长时间了。”
“那是个好主意。”我对那个男孩说,“你告诉警察了吗?或者你的父母?别的人?”
他摇了摇头,蓬乱的金发也一同摇晃起来,“没有,普图南先生有钱又有名,我只是个穷小子,他们会相信谁?但至少从那以后他放过了我,当然,离起飞没有几天了,第二次起飞。你知道她带了很多胶卷吗?”
“真的?”我问,斜视了门兹一眼。
“你也帮忙了吗,门兹先生?”那个男孩问,“我是说,每个人都知道你在航空摄影方面很有名气。”
“没有”
罗伯特向窗外打个手势,“我看到一些海军人员把一些大盒子运进机库里,所有的盒子上面都有白色的封条——印着‘海军空中摄影’,‘美国海军’,或类似的字样。普图南先生让那些海军把它们装进飞机里,我猜他们把盒子装在了机尾……那就是他们要她做的事,对不对?拍下她所飞过的岛屿地形,那些岛屿属于日本人,是不是?”
门兹与我交换了一个惊奇的眼神,这个孩子怎么知道这些?
他仍在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沉浸在回忆里,“她让我保证,你知道,在她离开前,她对我说她将要执行一件非常秘密而危险的任务,如果我听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在她或者努南先生的身上,我就应该告诉别人……我妈妈……警察……或什么人……”他叹了一口气,“我终于做到了。”
“你一定感觉很好,罗伯特,”我平静地说,“把胸中的积郁倾吐出来了。”
他轻轻一笑,“的确,因为当我告诉警察时,那个男人只是嘲笑我。”
“你告诉警察艾米莉对你说的话?”
他的前额绷紧了,“不……不是那件事……是我在收音机里听到的事。”
“你说什么,收音机?”
“我们有一台菲力克,它是一台超外差式收音机,可以接收到短波。它是我们家中的宝贝——我爸爸、我弟弟和我都爱好无线电,我们自己安装了一根六十英尺长的镀铜网络天线。”
我喝了一口可乐,问:“你们家中没有电话,却有一台短波收音机外带六十英尺长的天线?”
“噢,它不仅仅能收到短波,我们还用它收听杰克·阿美斯庄、汤姆·麦克斯与塞都乐队的歌!”他耸耸肩,“自从艾米莉从里尔起飞后,我听到过十多次她的无线电传送……”
我吃了一惊,转头看门兹,他正转动着双眼,而罗伯特并没有看我们。
那个男孩接着说:“我每夜都听……那时是夏季,我父亲在夜里工作,我妈妈不管我是否熬夜,我的意思是说,她知道我同我弟弟睡一张床很不方便,于是我就摆弄那台收音机,旋着按钮。我无意中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来,她说:‘太靠近了!我们距离树梢只有五十英尺!’我几乎不相信我的耳朵!那是艾米莉的声音!在我的收音机里!没用多长时间,我就知道了我收听的内容——我是说,近一个月来,我每天都看报纸上关于她的行程的报道!我收听到的是艾米莉刚刚离开跑道时的起飞情况。”
“罗伯特,”门兹很温和地说,“你知道收音机里有许多娱乐节目和戏剧——”
“在她起飞的那一刻没有!对不起,门兹先生——我不是有意冒犯你,它只是——我知道我听到的是什么。”他的语速加快了,仿佛经过一段长长的滑行,他的思绪也离开了跑道,起飞了。“然后,她同里尔的一位报务员谈话,那位报务员叫做巴弗尔,她说努南交给她一个密封的信封,里面有张纸条,是关于改变飞行计划的。她听起来真的很恼火……报务员说他不知道这件事,他的任务是向她提供天气预报。她又说了些向北飞往特鲁克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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