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路晃着肩笑了,马上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创志会后来又说什么了吗?”
“没有。”桥口摇摇头。
“最近一段时间出奇地安静。股东大会正在临近,却没动静了,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死心了吧?”
“他们不是那么容易死心的家伙吧。”
“但是,不清楚他们是否真知道野平女儿的事。或许只是虚张声势。”
“我不那么认为。即使创志会什么都不知道盲目进行攻击,也还有香药师佛的事,既然保坂有那种想法,我们必须认为他们还有最后的王牌。”
“那个保坂后来没说什么吗?”
“嗯,一点儿联系也没有。”
“那你女儿怎么样了?”
“那天出去之后就没了联系。”
“不是和保坂一起走的吗?”
“不知道。”
桥口表情痛苦。河路也从心底同情桥口。
“不过,你女儿不是做得很好吗!做了亲生父亲没办法做的事,你女儿真是孝顺啊!”
“别说了……”
桥口闭上了眼睛。强烈的悔恨和对自己的厌恶使他的脸丑陋地扭曲了。
“有时我自己想发疯。虽然没有死的胆量,但我觉得发疯的话还是能做到的。我对自身的那种冲动怕得不得了,我想疯了之后被绑在医院的病床上。这都是……”
说了一半的话,像胸的支柱一样停在了喉咙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香药师佛的事。一切都是香药师佛的诅咒,你是这么想的吧。”
河路以让人感到冷淡的口气说。桥口沉默不语。
“是啊,在知道你迷恋于长着佛像容颜的女子时,我也曾认为是香药师佛的诅咒。但是,那样的话不是也很好吗?迷恋像佛像的女子,抱着像佛像的女子,那样如果能成佛的话,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呢——这么想不是很好吗?总之,我们也是不久于人世的人了。二十岁没有死已经是意外的收获了。这么想,就没什么事可怕了,什么事都敢做了。”
河路说完后,桥口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像蔑视一样俯视坐着的河路,说:“我讨厌那样的你!”
然后,一边走向门,一边吐出东西一样说:“我更讨厌我自己!”
河路望着桥口的背影,喊道:“喂,从后面出去。”
桥口也没答话,下了楼梯,打开通往后面的门。确认桥口从那里走了之后,河路起身像紧追桥口一样下了楼梯,打开厅里侧的门。
看到河路,野泽过来了。他的头衔是“河南不动产株式会社董事营业部长”。
“社长,刚才桥口出门走了,感觉样子有点儿怪……”
“嗯,说什么了吗?”
“啊,我问香梦庵怎么样了,他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也许在考虑什么吧。”
“也许吧,他看上去有些憔悴。”
“啊,确实是。但是,如果那家伙不能再坚持一下继续当社长的话,我们就麻烦了。再过五年……不,至少三年吧。M商事的后援断绝之后,这个公司也成长起来了。一定要在桥口健康的时候,取得平城山新兴城镇的认可。”
“我明白。”
“在此之前,一定要好好保住桥口。”
“是,知道了。”
河路和野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桥口离去的方向。
2
那天晚上访问细冈博士家之后又过了几天的周六,浅见和美果拜访了位于奈良市郊外秋筱里的香梦庵。
听说诞生了新的皇族后,秋筱里成了旅游热点。
虽然从垂人天皇陵往北,经营原神社——西大寺——秋筱寺的路线是奈良数得上的散步道路,但很少有旅客涉足秋筱寺附近。也许是因为中途有自行车竞赛场让人扫兴吧。但是,秋筱寺有有名的守护福德的天女,寺院内有会津八一的歌碑“身出秋筱寺,回望日欲落”,还有钓鱼的好场所。
香梦庵坐落在秋筱寺附近安静的高地上。
在离门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车,浅见和美果像徒步来的一样进了香梦庵树篱一样的矮门。
也许是察觉到有什么动静,大门口的男子伺机鞠躬说“请进”,先起身向里走去。从外观上看不怎么大的建筑,进去才发现进深很深。顺着走廊繁琐地转了三个弯,他们被带到面朝院子的茶室风格的客厅。
很久以前这一带就是矮竹丛生的地方。听说香梦庵院子里的矮竹也是在野生的基础上又移植进一些才如此密生的。
在枯山水的一角,装着四扇很大的玻璃门,每扇门是一整块玻璃。在矮竹不太茂密的地方,露出远处不知是哪个寺院的五重塔的上面两层,四扇门看上去像隔扇画一样。
“多好的庭院呀!”
美果对浅见小声说。在这里眺望院子,随意地到处参拜寺院,时常到大河路散散步……这样的生活正是她的理想世界。
浅见只是略微点了点头,没有回话,也没有笑。虽然不放过从这座建筑的远处传来的微弱声响,但是强烈的紧张感就像电风一样从浅见的全身升起。美果略微耸着肩,紧闭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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