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搜索枯肠找话讲时,斯蒂芬尼悄悄地朝他侧过身子,压低了声音说:“汤姆,今天上午的那个会,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我希望你别介意,别介意这次新的人事变动。”
桑德斯努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惊讶。12年来,斯蒂芬尼私下里从未如此直截了当地和他谈过,他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她现在会这样做。他立刻警觉起来,所以一时也不知该怎样答她的话。
“不过,这次变动令人震惊。”他说。
她凝视着他。“我们许多人都感到震惊,”她轻声地说,“库珀蒂诺方面一片哗然,许多人对加文的决定提出了疑问。”
桑德斯皱起了眉头,他想,斯蒂芬尼从未说过加文的坏话,甚至连拐弯抹角的批评也不曾有过,从来没有。可是现在她这样说,是在试探他?不管怎样,他一言不发,只顾用叉子拨弄着食物。
“我可以想象你对这次新的任命是不高兴的。”
“那只是因为太出乎意外,恍若晴天霹雳。”
斯蒂芬尼奇怪地看了他片刻,仿佛他使她失望了一样,接着她点了点头。“公司合并的事也总是这样。”她说话的口吻更加坦率公开了。“我在康普索夫公司工作时,正巧碰上和西曼特公司合并的事,那时的情形和现在的一样:最后一分钟才宣读任命书,组织机构骤然作了调整,许多人保住了位子,许多人失去了职业,连续好几个星期,人人都处于惶恐之中。把两套组织融合在一起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而把这两班人马合在一块尤为困难,因为两个团体的文化差异太大,加文必须使他们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她向加文坐的那一侧做了个手势。“瞧瞧他们,”她说,“康利-怀特公司的所有人都穿着西服,而我们公司除了律师外,没人穿西服。”
“他们是东海岸的人。”桑德斯说。
“但是这不仅仅是东海岸的问题。康利-怀特炫耀自己是一家多种经营的通讯公司,但实际上经营的项目并不多。它主要经营课本,这是赚钱的买卖,但必须向得克萨斯州、俄亥俄州和田纳西州的学校董事会推销它们。由于这些学校的许多人极其保守,所以康利-怀特出于本能和经验也必须循其保守之道。康利-怀特想和我们合并,是因为他们渴望拥有能跨入下个世纪的高科技生产力。但是,他们是适应不了一个非常年轻的公司的思维方式的,在我们这儿,工作人员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上班,大家见面时只称对方的名字,他们对此大为吃惊。另外,”斯蒂芬尼再次压低了声音补充说道,“康利-怀特公司下设好多部,加文还要对付这些事。”
“下设哪些部?”
她朝桌子的首席方向指了指。“你也许已经注意到他们的总裁没来,那个大人物没给我们这个面子,他要到本周末才会露面。现在他只派来了僚属,坐在这里的最高官员是总会计师埃德·尼科尔斯。”
桑德斯瞥了一眼刚才见过的那个神情可疑的尖脸男人。斯蒂芬尼说:“尼科尔斯不想买我们这家公司,认为我们开价过高,而且实力不强。去年,他想和微软公司结成战略性的联盟,但是盖茨断然否决了他的计划。接着尼科尔斯想买下内部视盘公司,但又成为泡影:因为棘手问题太多,况且内部视盘公司因辞退工人太多而声名狼藉。就这样他们找上了我们,可是尼科尔斯对现在这个目标并不感兴趣。”
“确实他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桑德斯说。
□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
第四节
“主要原因还是他憎恨康利那个小家伙。”
坐在尼科尔斯旁边的是约翰·康利,是个20来岁、戴眼镜的年轻律师。康利一看就比周围的人年轻得多,他侃侃而谈,拿着叉子在空中比划着,好像在向尼科尔斯阐述自己的观点一样。
“埃德·尼科尔斯认为康利是个蠢驴。”
“可康利只是个副董事长呀,”桑德斯说,“他不会有多大权的。”
斯蒂芬尼摇了摇头。“他是公司的继承人,记得吗?”
“是呀,你问这是什么意思?他祖父的画像不就挂在董事会的会议室墙上吗?”
“康利拥有康利-怀特公司4%的股份,控制着仍属于康利家族或归康利家族托管的26%的股份,因此,约翰·康利是康利-怀特股份公司最大的股东。”
“那么约翰·康利想和我们成交喽?”
“是的,”斯蒂芬尼点了点头,“康利精心选择了我们公司,而且在像戈德曼萨克银行的吉姆·戴利这样的朋友的帮助下,进展迅速。戴利非常精明,但投资银行家们总能在经营公司合并中获取高额酬金。他们会尽心尽力,这是理所当然的,要想让他们从现在这笔交易中退出来,那就要花很大本钱了。”
“呣,呣。”
“所以,尼科尔斯感到自己已不能控制公司财权,他已被推进一宗十分荒唐的买卖之中。尼科尔斯不理解为什么康利-怀特公司要让我们公司的所有人富起来。如果他能阻止,哪怕是用勒索康利这家伙的办法,他也要阻止这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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