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时又要作另一次改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桑德斯也许会降回到只掌管数通公司设在世界各地的生产流水线的职务上去,也许会更糟——几周来一直有谣传说,设在库珀蒂诺的公司总部将收回西雅图的所有生产管理权,并将此权力交给加利福尼亚的各个产品经理。桑德斯以前对这些传言毫不在意,因为它们不值一驳;产品经理要做的推销产品的事已经够多的了,哪有闲心去管生产方面的事。
不过现在他不得不去考虑传言真实的可能性。如果传言是事实,桑德斯所面临的问题就不仅仅是降职,也许他会失业。
天哪!失业?!
他发现自己在想今天早晨戴夫·本尼迪克特在渡船上对他说的那些话,本尼迪克特追踪过这些传言,而且他似乎知道得很多,也许比他说出来的还要多。
“你是不是唯一一位非工程师的部门经理?”
然后,似有所指地:
“你不觉得这很特别吗?”
他想,天哪。他浑身再次沁出汗水。他强打精神又做了一次深呼吸。他走到了四楼走廊的顶端,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多么希望总财务主任斯蒂芬尼·卡普兰能在这儿等他。卡普兰会把正在发生的一切告诉他。可是他的办公室空荡荡的。他转过身,向正在忙着整理档案柜的助手辛迪·沃尔夫问道:“斯蒂芬尼呢?”
“她没来。”
“为什么没来?”
“因为人事变动,他们取消了你的9点半的会议。”辛迪答道。
“什么变动?”桑德斯问,“发生了什么事?”
“进行了某些改组。”辛迪说话时,尽量躲避着他的目光,看着桌上的电话留言簿。“他们只是订了一个今天中午12点半在大会议室所有部门经理参加的非公开午餐。菲尔·布莱克本正下楼来和你谈话,他应该随时就到。看看还有什么事?今天下午特快专递要从吉隆坡发来一些驱动器。加里·博萨克希望于10点半会见你。”她用手指指着电话留言簿查阅着。“唐·彻里打了两次电话询问走廊的事,还有刚刚埃迪从奥斯汀打来急电找你。”
“给他回电话。”埃迪·拉森是设在奥斯汀生产蜂窝式电话的工厂的主管。辛迪拨了号码,很快他便听见那熟悉的得克萨斯口音。
“嘿,汤姆朋友。”
“你好,埃迪,什么事?”
“生产线上的一个小难题。有空吗?”
“有,说吧。”
“庆祝新工作的事安排好了吗?”
“我什么也没听说呢。”桑德斯说。
“噢,但这事是没问题的了吧?”
“我什么也没听说,埃迪。”
“他们要关闭奥斯汀的这家工厂,是真的吗?”
桑德斯震惊得失态大笑起来。“什么?”
“哎呀,这儿的人都这样说,汤姆朋友。康利-怀特将买下公司,然后把我们这厂关了。”
“见鬼,”桑德斯说,“没人买下什么,也没人卖了什么,埃迪。奥斯汀生产线是一个工业的典范,而且利润丰厚。”
他稍作停顿。“若是你知道内情的话,你一定会告诉我的,是不是,汤姆朋友?”
“是的,我会的。”桑德斯说,“不过这只是一个谣言,埃迪,所以忘了它。好了,生产线出了什么问题?”
“无事生非。生产线上的女人们要求我们拿掉挂在男更衣室墙上的妖艳女子照片,她们说这冒犯了她们。你要是问我的话,我说这是一派胡言,”拉森说,“因为女人是从来不进男更衣室的。”
“那她们是如何知道妖艳女子照片的事呢?”
“夜班清洁工中有女人,因此,在生产线上工作的女人要求撤去那些照片。”
桑德斯叹了口气。“我们不愿听到任何关于对性别问题无动于衷的投诉。拿掉那些照片。”
“在女更衣室里不也挂着些照片吗?”
“照我说的去做吧,埃迪。”
“你要是问我的话,这是向那些女权主义的废话屈服。”
有人在敲门,桑德斯抬起头,发现公司律师菲尔·布莱克本正站在门口。
“埃迪,我要忙去了。”
□ 作者:迈克尔·克莱顿
第二节
“好吧,”埃迪说,“不过我要告诉你——”
“埃迪,很抱歉,有事在等着我,如果有新情况再打电话给我。”
桑德斯挂上电话,布莱克本走进屋来。桑德斯的第一印象便是这位律师笑得太开心,举止显得过于兴奋。
这是一个不祥的兆头。
菲尔·布莱克本是数通公司的首席法律顾问,细长的身材,今年46岁,身穿一件绿色“雨果老板”牌西服。和桑德斯一样,布莱克本已在数通公司工作了十多年,这就是说,他是“元老”之一,是那些“开国功臣”中的一员。桑德斯最初见到他时,他还是一个来自伯克利港、蓄着胡须、傲慢的年轻民权律师。但是,布莱克本早已放弃曾热诚追求过的反暴利事业,转而将重点仔细地放在了关于机会的差异与平等的新公众课题上。布莱克本的时髦穿着和讲究精确的作风使“PC菲尔”在公司的某些部门成了一个滑稽的形象。正如一位行政管理人员说的那样,“菲尔的手指所以会皲裂,是因为他故意将手弄湿,然后放到风口上去吹。”他是第一个穿“伯肯斯托克”牌西服的人,也是最早穿喇叭裤的人,是第一个留鬓角的人,是第一个尝试各种新鲜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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