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不是说,被害者之间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吗?」
「对。」
「他们也彼此都不认识?」
「据我们目前所知是如此。」
「相信我,你永远不会找到明显的交会点。这七个人互无关系,因为他们确实是互不相关。他们之间若能产生任何关系,只能是——比方说,凶手闭着眼睛随便翻开电话簿七次,决定谋杀那一页上列在第二栏的第四十九个人。」
埃勒里激动了。
「我们这里有七个人,」卡扎利斯医生一边说,一边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生命之中没有任何关联的七个人,却死在同一个人的手里。从医学观点看来,这是什么意思呢?这叫做:一系列无明显区别的暴力行为。对一个受过精神医学训练的人而言,这叫做精神病。顺便一提,我之所以说无『明显』区别,是因为精神病人的行为,只有在以现实世界的眼光来判断时,也就是说,即以健康心理的世界观来加以判断才显得无动机可言。精神病人其实是有动机的,只是他们是根据对现实的扭曲看法或是对事实的曲解伪造,来构筑他们的动机。
「根据现有的资料分析,我认为,怪猫——那个漫画家真该死,竟这样无耻地低毁这种相当平衡稳定的动物——处于一种我们叫做系统性错觉的状态,那是一种偏执妄想症。」
「哦,看来,」警官说,他似乎颇为失望,「我们的第一个理论是:凶手是个疯子。」
「『疯子』是一般大众和法律上习称的名词,」卡扎利斯医生耸耸肩说,「有一些人,虽然从法律上而言不是疯子,可是仍旧具有精神病的症状。我建议我们还是使用医学名词比较恰当。」
「好吧,就叫精神病人。我们也一再清查精神病院,仍无结果。」
「并不是所有的精神病患者都会就医,奎因警官,」精神科医生讥讽地说,「这就是我特别要指出来的。如果,比方说,怪猫是个精神分裂型的妄想症精神病患者,他的外表和行为很可能——就外行人看来——和我们一般人一样正常。他有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遭人怀疑,可是却在这段期间之内造成许多伤害。」
「每一次和你们这行人讲话,」警察疲惫地说,「我都心烦。」
「爸,我想,」埃勒里说,「卡扎利斯医生是想分享他的看法,没有打击士气的意思。继续说吧,医生。」
「我只是想提供一些不同的看法。他有可能正在接受某个私人医生的治疗,或最近才治疗过。在我看来,不论作案者是谁,他应该是本地人,因为七件谋杀案全都发生在曼哈顿,所以这里就是着手追查的理想地点。也就是说,很明显的,必须征求这一区每一位精神医学界人士的合作。在被充分告知寻找对象的特征后,每个人就可以从自己的病人记录里开始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包括现在和过去的病人,看谁有这种可能;然后,对这些可能涉嫌的人,必须再经过专业过滤,追查病历征兆,同时,你们的人也进行例行的调查。当然,有可能到最后完全是白忙一场,而且这些工作的分量也非同小可……」
「不是工作上的问题,」奎因警官低语道,「我烦恼的是这些搞医的人。」
「嗯,这我很乐意尽全力帮忙。你们已经听到我太太的要求了!我现在病人不多,」心理医生扮了个鬼脸,「我已经在准备退休,所以不至于增加额外负担。」
「您真是太热心了,卡扎利斯医生。」探长摸着胡须,「我承认这开启了一个我们还没接触的领域。埃勒里,你认为如何?」
「当然没问题,」埃勒里立刻回答,「这是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提议,可能真会让我们逮到那个人吧!」
「我好像听到一丝怀疑的口气?」卡扎利斯医生面露微笑,强有力的手指敲击着桌面。
「或许吧。」
「你不同意我的分析?」
「不完全同意,医生。」
精神医生停止了敲击的动作。
「我不相信这一连串的罪行是随机的。」埃勒里说。
「那么你一定有一些我没有的情报。」
「不,我的意见是根据相同的资料分析而来的,这点我很清楚。其实,这些罪案都有固定的模式。」
「固定的模式?」卡扎利斯瞪大了眼睛。
「这些谋杀案都有一些共同的要素。」
「也包括这一件吗?」警官倒抽了一口气。
「是的,爸。」
卡扎利斯医生又开始把桌子当鼓敲。
「我想你不是指谋杀方式的一致性吧,那些绳索、勒脖子什么的……」
「不,我是指七名被害者间有共同点。我相信这些共同点代表着某种计划,但是这计划从哪里来,本质是什么,目的是什么……」埃勒里的眼神茫然。
「听起来十分有趣。」卡扎利斯医生像外科医生审视病人一样,注视着埃勒里,「如果你是对的,奎因先生,那就是我错了。」
「我们有可能都对,我有一种感觉,我们都对。『虽然疯狂,却都有理。」』——他们一起笑了起来——「爸,我郑重推荐采用卡扎利斯医生的建议,并且立刻执行。」
「我们打破教科书上所有的规则,」他父亲沉吟道,「医生,你愿意考虑总司其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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