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如果这称得上是感觉的话——自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爱丽丝。
而《苏黎世人》就是那个兔子洞。
还有那面神奇的穿衣镜。
现在你要怎么才出得去?
最后,埃勒里在桌前站起来,举步走向在主阅览室外面的询问台。
他弯着腰翻阅好几本名人录,还查了美国精神科学会最近的年度名册。
《名人录》……卡扎利斯,艾德华。
美国精神科学会全国名册……卡扎利斯,艾德华。
每一本都只有一个卡扎利斯,艾德华。
每一本都是同一个卡扎利斯,艾德华。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
埃勒里又回头去看那本《苏黎世人》期刊。
他慢慢地一页一页地翻。
十分平静。
谁看到我都会说,那个人很自信,他很镇静地在翻书,知道什么是什么。
哦,找到了。
弗尔维奥·卡斯托里佐医生,意大利
约翰·斯洛比·卡维尔医生,英国
艾德华·卡扎利斯医生,美国
当然他会名列其中。
那个老头子吗?他出席了吗?
埃勒里翻过那一页。
瓦特·旬恩兹怀格医生,德国
安德烈·赛波兰医生,西班牙贝拉·赛利受医生,奥地利
有人拍拍埃勒里的肩膀。
「关门的时间到了,先生。」
阅览室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们怎么没找到这个破绽?
他慢慢地踱到大厅,转了个弯,警卫告诉他走错了,为他指引楼梯的方向。
检察官是老手,他的部下都是本行高手,经验丰富。
他猜想他们一定是从唐纳德·凯兹开始,从后面往前追查,斯特拉·佩特鲁奇,雷诺·理查森,比阿特丽斯·维利金,当他们越往前追溯的时候,案情也越来越模糊,五个月前所发生的事根本已不知其所以然,也有太多疑点无法追查。
不过他们决不会就此罢休的。可能另外有一个、两个甚至三个疑点是他们没法清查的,不过,事实上也没必要一个一个澄清,至少在这么多起连环谋杀案里没有必要。而且,这个案子拖了这么久,案情又这么离奇,被害人的身份细节根本无关紧要,真的是没有必要。只要有六件案子可以验证,从检察官的角度来说,就相当不错了。再加上他是在犯罪现场被抓到的,还有之前他跟踪索姆斯家女孩的分分秒秒都是证据。
埃勒里踌躇地走在第五大道上。天气忽然变得冷了,地上的泥泞已经结成一座座肮脏灰黑的小冰山,上面足迹交错,像一幅不知名的浮雕地图,他就在上面摇摇摆摆,踟蹰独行。
这件事得在家里做才行……我得有个可以坐下来而且觉得安全的地方。
当斧头落下来的时候。
行刑台送上门来。
不须额外付费。
他在一个橱窗前停下来,里面有个没有脸的天使,手上拿了一根像针那么细的火炬,想要振翅高飞。他看看表。
维也纳这时正好是子夜。
那么我还不能回去。
还没到时候。
时间到了再说。
想到要面对他的父亲,他就像乌龟被踩了鼻子似的,不敢再想下去。
埃勒里一直拖到清晨4点差1刻才回到家。
而且还踮着脚尖。
除了客厅茶几上的意大利陶瓷灯亮着之外,屋子里一片漆黑。
他觉得全身都冻僵了。街上的气温已经降到华氏5度,屋子里面也只不过比外面好一点点。
他的父亲鼾声大作。埃勒里鬼鬼祟祟地朝房间走去,关上房门。
然后,他偷偷地溜进他的书房,锁上房门。他连外套都没脱。他打开桌灯,坐下来,把电话拉向他。
他让接线员接国际电话。
线路有点儿问题。
已经快6点了。暖气管里的水蒸汽开始琳唯作响,他的眼睛始终警醒地盯着门。
警官通常准时6点起床。
埃勒里一边等候维也纳接线员帮他接通电话,一边祈祷他父亲睡过头。
「你可以讲话了,先生。」
「赛利曼教授?」
「是!」那是一个非常年迈的声音,声音低哑,语气略带焦躁。
「我是埃勒里·奎因,」埃勒里用德文说,「您不认识我,教授……」
「那倒不见得,」那年迈的声音用英文说,带着维也纳口音的牛津式英文,「你是一个推理小说作家,由于在纸上犯下太多罪行,你的负罪感使你在真实生活中也以追缉不法为职业。你可以说英文,奎因先生,你有什么指教?」
「我希望没有在不恰当的时间打扰您——」
「在我这个年纪,奎因先生,除了思考神的本质时所奉献的时间外,任何时间都是不恰当的。请接着说。」
「赛利曼教授,我相信你认识一位名叫艾德华·卡扎利斯的美国精神医生。」
「卡扎利斯?他是我的学生。怎么样呢?」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不寻常,一点儿也没有。
——有可能是他不知道吗?
「您最近几年有没有跟卡扎利斯医生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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