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有毒瘾吗? ”勒恩问。
比约克摇头。
“一开始不知道。但过了几天,每次早上我们一醒来他就嗑一次,那时我当然就知道了。他问我要不要也来一下,但我不搞那玩意儿。”
比约克的袖子是卷到手肘上的,勒恩训练有素的视线瞥向他手臂内侧,发现他说的是实话。
“这里空间不大,”他说,“你为什么让约兰松在这里住那么久? 他付房租吗? ”
“我觉得他这个人还可以。他并没付房租,但总是很有钱,会带酒和吃的东西回来。”
“他的钱从哪儿来的? ”
比约克耸耸肩。
“我不知道,又不关我的事。但他没工作,这我知道。”
勒恩望着比约克的手,他的手又黑又脏,洗也洗不掉的那种黑。
“你做什么工作? ”
“修车,”比约克说,“待会儿我和女友有约,你最好快点儿走。还有其他事吗? ”
“他平常都跟你谈些什么? 他会告诉你他自己的事吗? ”
比约克用食指快速地在鼻子下来回摩擦,说道:
“他说他出过海,虽然我认为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也会聊女人,特别是本来跟他住在一起、不久之前翘了辫子的那个女人。他说那个女人就跟妈妈一样,只是比妈妈更棒……”
停顿。
“因为你不能搞你妈,”比约克严肃地说,“除此之外,他不怎么说自己的事。”
“他什么时候搬走的? ”
“十月八号,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星期天,也是他的命名日。他把他的东西带走,只留下了袋子里的那些。他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一个普通的袋子就可以装完。他说他有别的地方可住了,过一两天他会回来看我。”他停了下来,在一个放在地上的咖啡杯里把烟捻灭。“从那以后我就没见过他了。现在他玩儿完了,席雯说的。他真的在那班公车上吗? ”
勒恩点点头。
“你知道他离开这里之后去哪儿了吗? ”
“不知道。他没来找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在这里的时候见过我的几个朋友,但我从来没见过他的朋友。所以我其实他妈的根本不知道他的事。”
比约克站起来,走到墙上挂的镜子前面梳头发。
“你们知道是谁吗? ”他问,“公车上的家伙? ”
“不知道,”勒恩回答,“还不知道。”
比约克脱掉毛衣。
“我得换衣服了,”他说,“我女朋友在等。”
勒恩站起来,拿着购物袋走向门口。
“那么十月八号之后他在干什么你就不清楚了? ”
“我说过我不知道了,不是吗? ”
他从抽屉柜里拿出一件干净衬衫,扯掉干洗店的纸标。
“我只知道一件事。”他说。
“什么? ”
“他在滚蛋之前的两个星期紧张得要死,好像在烦恼什么。”
“但你不知道是什么? ”
“不知道。”
勒恩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到厨房去把购物袋里的东西倒在桌上,然后小心地把东西一件件拿起来,仔细审视之后再一一放回去。
一顶脏污破旧的帽子,一条曾经是白色的内裤,一条红绿条纹的皱领带,一根仿皮皮带,皮带扣是黄铜的,一只烟斗,烟嘴有咬嚼痕迹,一只有羊毛衬里的猪皮手套,一双黄色的皱织尼龙袜,两条脏手帕和一件揉成一团的浅蓝府绸衬衫。
勒恩拿起衬衫,正要放回购物袋里的时候,发现胸前口袋里有一张纸条。他放下衬衫,拿出纸条摊平,是一张箭矢餐厅七十八点二五克朗的账单。日期是十月七号,出纳记录显示总共消费有食物、六杯酒和三杯苏打水。
勒恩把账单翻过来。背面有人在边用圆珠笔写着:
l O .8bf 、 3000
吗啡 500
欠ga 10O
欠mb 50
p 医生 650
花掉 1300
1700
勒恩认得出是约兰松的笔迹,他曾经在金发马林那里看过他写的字,他认为这表示约兰松会在十月八号——他离开苏内·比约克家的同一天——从某处获得三千克朗,可能是名字缩写为“bf' ‘的人给他的。这三千克朗当中他要花五百买吗啡,还一百五的债,给一个p 医生六百五,买药或是别的,这样他就剩下一千七,一个多月后他死在公车上时,口袋里的钱超过一千八百克朗,所以他一定在十月八号之后又得到了更多的钱。
勒恩想知道这些钱是否来自同一个源头——这个bf或是BF, ,当然不一定是一个人,也可能是其他东西的缩写。
“承前”? 约兰松不像是会有银行账户的人。最有可能的情况还是bf是个人。勒恩翻阅笔记本,发现他问过话或听说和约兰松有关系的人中没一个缩写是BF。
勒恩拿起袋子走进门廊。他把账单放进公文包里,把袋子和公文包都放在门廊桌上,然后上床睡觉。
他躺在床上思忖约兰松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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