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发生了好多事,对陶、钟两家来说,真是个多事之秋。
树大招风,官场上人生百态,再如何正大光明,总有人瞧不顺眼,总爱在皇帝耳边进谗言,而皇上不一定是圣上!他一样是人,有人性的猜忌怀疑。
因此,陶钟两家便这样不明不白的被牵连至一连串的贪污、行贿、鬻官,甚至是谋反的阴谋中。
这两年好乱,大红宅和大绿宅里的人各个心情低靡,两边的老太爷和老爷全遭拘禁,等待事实查证,但人人心里头都清楚,事实是等不到了,就怕等到的是“秋决”或是“斩立决”两个答案。
然後是一个少年,他年仅十八,却凭著超凡的智慧和沉稳的气势主持了两家,为两边所受的污蔑和羞辱向皇帝上书。正是陶府孙少爷。
又然後,无人知道发生什么事,一日醒来,京畿大街小巷传单满天飞舞,连在路旁摊子唱碗豆腐花,也会被三、四张传单飞来裹住脸,教人不去注意也难。
传单上,正是那几个进谗言的官员历年来干下的苟且歹事,写得详尽无比,还能佐证,传单边分上中下三版,像官场现形纪,闹得街头百姓们追著传单跑,要是少漏了一段,还懂得赶上茶坊,因那里已有说书客将三版分成二十章节,加油添醋,讲得口沫横飞,说陶府如何忠义、说钟府如何清廉,说那些污害他人的官员如何男盗女猖、不知廉耻、趋红踝黑、望风梯荣,将圣上捏在手心里把玩,做了影子皇帝。
又再然後,人言可畏,光是说话,就能把人逼死。
那几名官员遭了罢免,抄家,流放充军。而原在牢里的人放了出来,消息传遍京城,当天,不少民众夹道迎接,大放鞭炮,热烈鼓掌。茶坊中再加开十个章节,讲述当今皇上如何圣明,不听谗言,圣断天明,是不世出的天之骄子。
总之,事情都过去了。大红宅和大绿宅的争执也都过去了。陶豆公和钟太保公还三不五时便聚在一起谈论时事政务,也常听到两个各持己见争论不休,但学过教训,由鬼门关走回的人到底是不同了,争该争的,争不过,就别争了。
今天又是个特别的日子。
---鹊桥仙
回复[44]:陶家老太爷精神铄铄地来到长孙书房中。
“爷爷,找孙儿有事?”他正想去爬墙找一个姑娘。
“宝铃好孙儿,爷爷想知道的事,你偷偷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什麽事啊?”他无辜地眨眼,虽然心中万分清楚。
“就是那件事啊,你是怎么拿到有关那些官员干下龌龊勾当的证据?”
“爷爷,”他拧著眉,状似十分为难,“圣上要我绝不可说出。而且孙儿在他面前对天起誓,若说出让第三者知道,会家破人亡、遭天诛地减。”
“喔喔……喔,这样子啊。”他捋了捋胡须,有些落寞,“唉唉,那就算了。没事啦。”正转身要走,眼角却瞥见桌面上成叠的字墨,登时,两只老眼瞪得大大的,抖著音问:“宝铃好孙儿,这、这书法,这些字是谁写的?”怎么这麽像,那是数十年前的记忆了,他还在陶家村,每天夜里小河流过,那个爱穿白衫的哥哥就来教他习字读书,还有一位美丽的好姊姊,能有今日,也是他们给予的启发。而这笔感、这字迹,明明就是……
他知道他想起什么了,笑著说:“爷爷,是我写的呀,您忘啦,以前您就是教我这样写啊。我每天都练,练一百个字以上,现在我写得不错了吧。”
“你写的……”有些恍惚,他重新坐下,一张一张的看,眼角有些湿润,“你写得很不错,真的很不错……我真高兴……”
他看得征了,沉浸在回忆中。竹青没扰他,一个人悄悄步出,轻快地翻过墙。
自两家出事後,常家和沈家都派人来退亲,如今风波已过,陶钟两家却结成儿女亲家。其实,他可以光明正大走钟家正门,可攀墙爬楼有其难以言喻的乐趣。
未到窗口,就听见串铃儿的声音,那是十六岁生辰的那晚,他离开时为她系在窗子上的,风一吹,就唱著曲儿。
他往内一跳,无声息地落地,见到姑娘忙碌的娇美背身,将几盘的点心、素果和糕饼摆在桌上。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忽而拦腰横抱起她,吓得人家惊声尖叫。
“坏人,你、你真坏——”瞧清来人,瑶光又笑又骂,小拳头捶著他的胸。
“唉,你喊我坏人,小生我只得恭敬不如从命,坏到底了。”他说著,吻住她柔软的小嘴,瑶光半推半就,最後是软软的投降了。
一吻结束,他的额抵著她的,调整气息,暗暗发誓明日就要说服两边的人准备婚礼,今年,一定要抱得美人归。
“放人家下来啦。”她踢了踢小腿,脸蛋红得好可爱。
他长长又哀怨地叹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她,待她站稳身子,又忍不住倾身去啄她的嫩颊,啄著啄著,就啄到嘴上来了。
“竹青……”他停不下,她只好伸手按住他的嘴,娇嗔著:“停,听话。”另一手则揉著他的眉心,温柔地说:“今天是好日子,不准皱眉。”
是的,今天是个极好的日子。他们俩的十八岁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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