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莉说:
“可是你自己毫不怀疑那个孩子是蓄意的?”
屈维斯先生沉重地说:
“纯粹个人的看法。我认为这是非常巧妙的谋杀——一件由小孩子事前详细计划过的谋杀案。”
泰德·拉提莫问:
“有理由吗?”
“噢,是的,是有动机,孩子问的戏谑、讲些难听的话——足够挑起仇恨了。小孩子容易生恨——”
玛丽大声说:
“可是怎么那么深思熟虑。”
屈维斯先生点点头。
“是的,那么深思熟虑是很可怕的事。一个小孩子,把谋杀的意图藏在心里,静静地一天一天练习,然后最后阶段来到——假装笨拙地射出——悲剧收场,假装懊悔、伤心绝望。这太叫人难以相信了——叫人难以相信到案子也许不会让庭上采信。”
“那个孩子——后来怎么啦?”凯伊好奇地问。
“改了名字,我相信,”屈维斯先生说,“在调查庭公开之后这样做绝对是明智之举。那个孩子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在这世界上某个地方。问题是,那谋杀成性的一颗心是不是依然存在?”
他满腹心思地接着又说: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过不管这位小凶手走到任何地方我都认得出来。”
“当然认不出来,”罗伊迪提出异议说。
“噢,认得出来。身体上有个特点——哦,我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谈下去了,这不是个令人愉快的话题,我该动身回去了。”
他站了起来。
玛丽说:“先喝一杯吧?”
酒摆在客厅另一端的一张桌子上。汤玛士·罗伊迪离得比较近,向前打开威士忌酒瓶的瓶盖。
“威士忌加苏打好吗,屈维斯先生,拉提莫,你呢,”
奈维尔低声对奥德莉说:
“夜色可爱,出去走一下吧?”
她正一直站在窗门边,望着月光下的阳台。他掠过她身旁,走到外面等着,她迅即摇摇头,转身回到客厅里。
“不了,我累了。我——我想上床去了。”她越过客厅,走了出去。凯伊打了个大哈欠。
“我也困了。你呢,玛丽?”
“嗯,我想我也困了。晚安,屈维斯先生,照顾一下屈维斯先生,汤玛士。”
“晚安,欧丁小姐。晚安,史春吉太太。”
“我们明天会过去吃午饭,泰德,”凯伊说,“如果天气还像今天这么好,我们就去游泳。”
“好。我会出去找你,晚安,欧丁小姐。”
两位女性离开了客厅。
泰德·拉提莫和气地对屈维斯先生说:“我跟你顺道,先生。我要去搭渡船,所以会经过你住的旅馆。”
“谢谢你,拉提莫先生。我很高兴有你护送。”
屈维斯先生尽管已宣布了他要离去的意愿,却好像不慌不忙。他愉快地细细啜饮着酒,热衷于向汤玛士·罗伊迪探询马来亚那边的生活情况。
罗伊迪的回答非常简短。要问他这些日常琐事就好像问他什么重大国家机密一样困难。他好像陷入自己的心事中,难以分心回答问话。
泰德·拉提莫局促不安,一脸不耐烦的神色,急着想离去。
他突然插嘴惊叫说:“我差一点忘了。我带了一些凯伊想要听的唱片来,就放在厅子里,我去拿来,你明天交给凯伊好吗,罗伊迪?”
罗伊迪点点头。泰德离开客厅。
“那个年轻人生性毛躁,”屈维斯先生低声说。
罗伊迪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我想,是史春吉太太的朋友吧?”老律师继续说。
“凯伊·史春吉的朋友,”汤玛士说。
屈维斯先生微微一笑。
“嗯,”他说,“我指的是她。他几乎不可能是——第一位史春吉太太的朋友。”
罗伊迪强调说:
“是的,他不可能是。”
然后,接触到对方怪异的眼光,他有点脸红地说:“我的意思是——”
“噢,我相当了解你的意思,罗伊迪先生。你自己就是奥德莉·史春吉太太的朋友,不是吗?”
汤玛士·罗伊迪缓慢地把烟丝装迸烟斗里。他低头看着自己双手的动作,有点像是把话含在嘴里他说:
“唔——是的。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
“她一定一直是个迷人的女孩吧?”
汤玛土·罗伊迪好像是说“唔——嗯。”
“两个史春吉太太同时在一个屋于里有点难堪吧?”
“噢,是——是的,有点。”
“对原先的史春吉太太来说处境艰困。”
汤玛士·罗伊迪脸色发红。
“极为艰困。”
屈维斯先生趋身向前。他的问题猛然爆了出来。
“她为什么来,罗伊迪先生?”
“这——我想是——”被问的人声音含糊不清,“她——不喜欢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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