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微笑掠过严肃的脸庞,神智不太健全的微笑。这个人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男人真是由造物者依照他自己的形象而造的,那这就是个非常可怕的拙劣品。
嗯,一切都已计划好了——每个人的反应都已预测、斟酌过,每个人的善恶都加以利用上,同时一起导向一个邪恶的目的。
然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书写计划的人微笑着写下一个日期——九月的某一天。
然后,一声大笑,纸张被撕得粉碎,碎片被丢进熊熊燃烧的炉火里。毫不疏忽,每一小碎片都被烧得精光。这个计划如今只存在计划者的脑里。
三月八日巴陀督察长正坐在早餐桌上。他的下巴一副粗野的样子。
他正慢慢他仔细看着一封他太太刚刚含着眼泪交给他的信。他面无表情,因为他的脸上从来就不带任何表情。有如木雕的一张脸,坚固、耐久,而且就某一方面来说,给人深刻的印象。
巴陀督察长一向就不让入觉得他出色;他的确不是个出色的人,但是他具有其他某些气质,难以言明,却给人强烈感觉的气质。
“我简直不敢相信,”巴陀大大哭诉着,“西维亚!”
西维亚是巴陀督察长夫妇五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她十六岁,就读于麦石附近的一所寄宿学校。
信是那所学校的校长安夫瑞小姐写来的。一封明白、客套、极为圆滑老练的信。上面写得一清二楚,学校当局许久以来一直为一些小小的偷窃案件所困扰,最后终于澄清,西维亚·巴陀已经招供。安夫瑞小姐想尽可能早一点见见巴陀先生和夫人,好“商讨一下这种局面”。
巴陀督察长折好信,塞进口袋里,说:“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玛丽。”
他站了起来,绕过餐桌,摸摸她的面颊说:“不用担心,亲爱的,不会有事的。”
他安慰他太太一番,然后出门而去。
这天下午,巴陀督察长四平八稳地坐在安夫瑞小姐现代化的个别会客室里,他的一双木头似的大手搁在膝头上,面对着安夫瑞小姐,看起来比平常更是十足的警察相。
安夫瑞小姐是非常成功的一校之长。她有个性——很有个性,作风开明、跟上时代,她的管理纪律结合现代的一些观念。
她的房间是校风的代表。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清凉的燕麦色——大大的花瓶插着水仙花,还有一盆盆的郁金香和风信子。一两件希腊古器的仿制品,两件现代前进雕列作品,墙上挂着两幅意大利文艺复兴前的画作。在这一切之中,坐着安夫瑞小姐本人,身穿深蓝色衣着,一张热心急切的脸,让人感到有如一只诚实的灰狗,厚厚的镜片底下是一对看起来严肃的清澈蓝眼。
“重要的是,”她以清晰、悦耳的声音说:“这件事必须妥善处理。我们的着眼点得放在女孩本身,巴陀先生。西维亚本身!更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的生命不能沾上任何污点。不能让她有任何罪恶的心理负担——如果要加以责怪,必须非常非常小心,我们必须找出这些小小偷窃行为的幕后原因。
也许,是自卑感作祟吧?她的运动项目不好,你知道——一种想要在其他方面出出风头的暧昧意愿——肯定她的自我的欲望?
我们必须非常小心处理。这就是我想先单独见见你的缘故——让你晓得对西维亚必须非常非常小心。我再重复一下查出幕后原因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安夫瑞小姐,”巴陀督察长说,“这正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他的声音平静,他的表情平板,而他的两眼打量着这位女校长。
“我对她非常宽宏,”安夫瑞小姐说。
巴陀简洁的说:“谢谢,校长。”
“你知道,我真的了解而且喜爱这些小家伙。”
巴陀没有直接回话。他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现在见见我女儿,安夫瑞小姐。”
安夫瑞小姐再次强调,告诫他要小心——慢慢来——不要招致一个刚要步人成年的小女孩的敌对。
巴陀督察长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只是不带任何表情,一脸平白。
他终于带他去她的书房。他们在走道上遇见一两个女孩。
他们彬彬有礼地立正致敬,但是眼中充满了好奇的神色。安夫瑞小祖把他引进一个不如楼下那间那么令人觉得具有个性的小房间之后,说她会叫西维亚上来找他,然后退了下去。
就在她要离开房间之时,巴陀阻止了她。
“等一下,校长,你怎么发现西维亚是该我这些——呃‘漏子’负责的人?”
“我用的是心理学的方法,巴陀先生。”
安夫瑞小姐神气十足地说。
“心理学的?嗯。证据呢,安夫瑞小姐?”
“是的,是的,我相当了解,巴陀先生——你会这样想。
你的——呃——职业惯性来了。不过心理学已开始加入了犯罪学。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错不了——西维亚自动承认了。”
巴陀点点头。
“是的,是的——这我知道。我只是问你怎么盯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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