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不是。”我想起他白天下楼脸色发青的情景,“听我说,您为什么要喝这么多的酒?您完全明白这样做对您的身体有害。”
“唉!”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我怎么能离得了酒?”他沉默了。我们一起下楼。
“我不能没有酒。”他直截了当地说,“真可怕。没有酒我就会发疯。”
“欣库斯,听我说,肺病是可以治的。现在您又不是在19世纪。”我说。
“是的,大概是可以治的。”他含糊地说。
我们向走廊拐过去。耳朵里已经响起碗碟刀叉碰撞和说笑的声音。
“您先去吧!我去脱一下大衣。”他在自己的房门口停下来说。
我点点头,走进了餐厅。
“咦!您抓的那个犯人在哪里?”西蒙纳大声问。
“我说过他们不肯来的。”卡依莎又在那里抱怨。
“放心。”我说,“他就要来了。”
我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后来想到这里的规矩,就站起来去盛汤。巴恩斯托克正在谈着数字的魔力。摩西夫人惊讶地叹气点头。西蒙纳不停地大笑。
“行啦!巴昂……巴恩,”摩西嘴里发出嗡嗡的声音,“这完全是中世纪的谎言。”
我刚盛好汤,欣库斯来了。他的嘴唇打着颤,脸色发青。大家都同他打着招呼。他匆匆朝桌子扫了一眼,不太自信地向我和奥拉弗之间的座位走过来。
“不忙,不忙!”老板喊起来,他把托盘上的高脚酒杯朝欣库斯送过去,“为您经受了寒冷的考验干杯!”
欣库斯站住了,他看看酒杯说了句什么,但由于餐厅的咱杂声太大,听不清楚。
“不,不!”老板不同意地说,“这是最好的药,能忘掉一切痛苦!都说这是万应灵丹!请!”
欣库斯不再争了。他一口喝干了酒,把酒杯放到托盘上,再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诸位先生,女士!”老板用刀敲了一下盘子,神情庄重地宣布:“请注意!现在,我想向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为了满足客人们的多种愿望,本旅馆决定今天举办迎春舞会。先生们,女士们,请跳舞、喝酒、打牌和聊天吧!”
西蒙纳把手指放在嘴里打了一个呼哨。
摩西夫人拍手叫好。
在座的全活跃了。
连固执的摩西先生也从金属杯里喝了一大口说,“好吧!打牌就打脾吧!”
年轻人用叉子敲打盘子对我伸伸舌头。
就在一片喧喧嚷嚷的声中,欣库斯忽然到我面前对着我的耳朵小声说:“听我说,探长,他们说您是警察局的……您说我该怎么办?我刚才翻过旅行包……想找药。医生关照我在午饭前喝药水的,我那个包里有……就一件衣服,很暖和,是皮背心,袜子也在里面……但这些东西一件也没有了。破布不是我的,换洗的衣服也不是……书也不是……”
我把勺子小心地放到桌上,望着他。他的眼睛很圆,右眼皮不时地抽搐,两只眼睛都流露出恐惧神色。
“是这样。”我不想叫别人听见我说什么,“您想要我做什么呢?”
他马上把头缩到肩膀中去。
“啊,不……我什么也不要……我就是不明白,这是开玩笑还是……如果是偷盗,就……因为您是警察局的……当然,也许这就是您指望的那种闹剧是吧?”
“是的,欣库斯。”我不再看他,又开始喝起汤来,“在座的人都喜欢开玩笑。您就把这事当作开玩笑好啦,欣库斯。”
第六章
我有点惊奇,节目真的搞起来了。大家随便地吃过午饭,谁也没有离开餐厅。只有欣库斯,他向大家道过歉就上屋顶去呼吸山间的空气了。
我觉得良心有愧,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马上再去他的房间,从旅行包里取出失窃的金表多好!玩笑毕竟是玩笑,但欣库斯很可能为这块金表引起严重的不快。
节目开始了。
卡依莎还没有来得及把杯盘收拾好,摩西先生和巴恩斯托克就互相邀请着,走到餐厅角落的牌桌上。
老板放上一张响彻整个大厅的唱片。
奥拉弗和西蒙纳在同一个时刻邀请摩西夫人跳舞,弄得摩西夫人不知道该挑哪一个男伴才好。最后,三个人只得缠在一起跳起来。
年轻人又朝我伸了伸舌头。
对!我得对她采取行动。
我沉着地拿着酒瓶和杯子,离开坐位走到这个女歹徒或者这个男歹徒的面前。搞这个行动——现在或者过去我都是这么想的。这种火力侦察要比查问偷金表和其它破烂的事有趣很多。
“跳不跳舞,小姐?”我笨拙地在年轻人的桌旁坐下来。
“不跳,夫人。”年轻人懒洋洋地回答,“别再装疯卖傻啦!请给我一支烟。”
我把烟递给了年轻人,又喝了一口白兰地,向她解释,她的行为是不道德的,说这样做不可以。我说,等着瞧吧,有朝一日我要揭穿她的面目。然后我又补充说,要不然我就追究从公共场所拿人家不堪入目的衣服的事件。我说在各处乱写字条不好,特别是在门上。这种做法有失体面和使人反感。对,我是说反感!这样,我就要请她到警察局去了——我说,一面笑出了眼泪……
52书库推荐浏览: [俄]阿卡迪·斯特鲁加茨基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