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再同他争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向他解释他这是喝醉了,把我当成了老板。所以我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旅馆会向您道歉的,摩西先生。明天他们就会把房钱退给您。”
“都是一群乞丐!”摩西先生吼叫,又把嘴唇贴到杯子上,“不过,3号房的流浪汉至少也得懂点礼貌是不是?要不然,他也会偷东西是不是?”
“这完全是一个知文说理的人。”我安慰他说。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要用那条恶狗去监视他?”
“这纯属偶然。”我回答,闭上了眼睛,“到明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我请您放心‘”
“也许,死人也会活转过来,是吧?”这蛮横的老头恶狠狠地问:“也许,您可以对我空口许愿是吧?我是摩西,先生!我是阿尔贝特·摩西!我不能容忍这些死人、狗、凶宅、山崩……”
我闭上眼睛坐在那里等他说完。
“我不能容忍深更半夜偷看我的妻子。”他继续说下去,“我不能容忍一个晚上把300个克朗输给那个装神弄鬼的魔术师……他叫什么巴尔……巴拉……他简直就是骗子,赌棍!摩西决不同骗子赌棍坐在一起!摩西就是摩西,先生!”
我闭上眼睛坐在那里,为了不想听他没完没了地唠叨,我让自己想象着他怎样不放下手中的杯子睡觉,他怎样时不时地从杯子里啜上一口,而那只杯子又始终不空……
最后,他终于开始安静下来了。
“要说的就是这些,探长。”他站起来,“好好记住我现在对您说的话,让它成为您一生的教训。它对您的用处大着呢!先生,晚安。”
“等一等。”我说,“我想提两个小小的问题。”摩西刚想开口,但是我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摩西先生,您大概是什么时间离开大厅的?”
“大概、”他哈哈大笑,“您居然想用这个手段来调查罪行!‘大概’?我可以向您提供非常准确的时间。摩西从来不搞什么‘大概’的玩意,不然他就不是摩西。也许,您还想让我再坐一会吧?”他讥刺地说。
“是的,对不起,请坐。”
“谢谢您,探长。”他坐下了,然而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尖刻,“是这样,我和摩西夫人回到你们在夜里以不体面的手法闯进去的房间,我是说:你们不经敲门就私自闯进的那个房间——我甚至都没问你们是不是有拘票之类的证件。我,当然无权指望一个当代的警察会遵守法律,会重视保护私人的居留权,特别是,先生,在事情涉及到一位夫人,涉及到阿尔贝特·摩西夫人的时候,我的探长!”
“是的,是的,这的确是我的冒失。”我说:“我来就是向您和摩西夫人诚恳道歉的。”
“我不能接受您的道歉,探长!到现在为止,你们还让人住在原本属于我的3号房里,让这个家伙睡在有我夫人卧室的屋子里,而且你们还莫名其妙地用一条狗去监视他。”
“详细的情况和这个人是谁我们也还没有弄清楚。”我说,同时又闭上了眼睛,“他遇到了灾祸,是—个残废,没有手,这会儿又是睡着。一旦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我们会马上向您报告,摩西先生。”我又睁开了眼睛,“现在我们再回到那个问题:您同摩西夫人是什么时间离开餐厅的!准确的时间是几点几分?”
他把杯子举到嘴边,威胁地瞥了我一眼。
“我对您的解释感到满意。”他声明,“我希望您信守诺言,赶快报告。”他从杯里呷了一口说:“我同摩西夫人离开餐厅的时间大概……”他嘲弄地眯细着眼睛,“我是说大概,探长,在当地时间21点33分两秒。这您该满意了吧?好极了。现在准备回答您的第二个问题,我希望也是最后一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我们还没有完全结束。”我不同意他的说法,“是这样,你们在21点33分离开了餐厅。后来呢?”
“什么后来?”他凶狠地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年轻人!难道您想打听我们夫妻回到自己房间后做哪些事?”
“我们会衷心感激您对调查的支持,先生。”我动感情地说。
“调查?我同你们的调查无关,感激二字无从说起。不过,我没有什么秘密。我回房间马上就脱衣服睡觉。睡得很香,直到听到你们吵吵嚷嚷把人抬到我那3号房里的声音,我才醒过来。只不过由于天生的大度和良知,因为我是摩西,不允许我突然走到你们面前,把这个得到警察支持的不速之客赶走罢了。但是,我的大度是有限的,我不允许任何的无赖……”
“是的,是的,您说的完全对。”我急忙说:“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最后的问题,摩西先生。”
“只能是最后的问题”他用食指敲敲桌子威胁说。
“不知道您注意没有,摩西夫人大概在什么时间曾经离开过餐厅?”
一阵可怕的沉默。摩西的脸铁青,睁圆了眼睛看我。“看来,您是大胆假设摩西夫人参与了谋杀案件?”他咬牙切齿地问,我向他连连摇头否认,但无济于事,“而且看来,您还斗胆敢认为摩西夫人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也得向您提交供词?或者,也许您认为这个案子不会不同摩西无关吧!先生?也许,您还要想象,这个案子还同什么独臂人,偷走我金表的人有关吧!不然,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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