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什么人?”我问。
“我是侨民,外国专家,是流亡者,是政治受害者。”
是的,鲁尔维克说得很多,但是我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东西呢?
“是哪一国的侨民?”我问。
“别提这些问题,我无可奉告。我给贵国不会带来任何损害,只有荣誉。”
“但是您说过是瑞典人。
“瑞典人?我没有说过,我是侨民,政治流亡者。”
“对不起,”我说,“一小时前您对我说是瑞典人,甚至是道道地地的瑞典人。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
“我不知道……不记得……”他喃喃地说:“我感到不舒服,我害怕,我需要快点拿到箱子。”
他越是催我,我越不着急。一切都已明摆着:他撒谎的水平太差。
“您住在哪里?”我问。
“不能告诉您。”
“您乘什么交通工具来这里的?”
“汽车。”
“什么牌子?”
“牌子……黑的,大的。”
“您不知道自己汽车的牌子?”
“不知道,车子不是我的。”
“但您是机械师呀!”我幸灾乐祸地说,“您要是连汽车都搞不清,还算什么鬼机械师加驾驶员呢?”
“把箱子给我吧!要不然就会大难临头了。”
“您准备怎样处理这只箱子?”
“迅速运走。” ’
“运到哪里?您明明知道山崩把路都埋了?”
“这无所谓。我把它运远一点,我想试试给它放电。假如不能,我就躲开,把箱子丢在那里。”
“好的,”我从桌上跳下来说,“我们走吧!”
“怎么走?”
“乘我的车去。我有一辆好车。让我们拿上箱子,把它运得远点,再看看。”
他原地不动。
“您别去,那很危险。”
“没关系,我去碰碰运气,嗯?”
他呆坐着,一声不响。
“为什么老坐着?”我问,“既然危险,那就快一点。”
“不行。”他终于说话了,“让我们试试别的办法。您不想交出箱子,那就卖掉它,怎样?”
“您的意思是?”我又重新坐到桌子上。
“我给您钱,许多钱。您给我箱子,这一切没有人知道,大家都满意。您把箱子找来,我买下它。就这样。”
“那么您准备给我多少钱?”我问。
“许多,想要多少,您说。”
他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钞票。实际上这么多的钞票我只见过一次——在国家银行里。当时我正处理一件伪造钞票的案件。
“这里有多少钱?”我问。
“嫌少吗?我还有。”
他把手伸进身边的口袋,又掏出同样一叠钞票,把它扔到我身边的桌子上。
“这里有多少钱?”我问。
“数目不一样吗?”他感到诧异,“这些全是您的。”
“大不一样。您知道这里有多少钱?”
他一声不吭,两只眼珠一会儿向两边分开,一会儿又向一处集中。
“是这样,您不明白。这些钱是在哪里弄来的?”
“这是我的钱,”
“别再胡扯啦!鲁尔维克,这些钱是谁给您的?您来这里的时候,袋里是空的。给钱的是摩西,不是别人,是这样吧?”
“您不要钱?”
“是这样的,”我说,“这些钱我要没收充公,而您要为试图贿赂公职人员受到法律制裁。鲁尔维克,您陷入—件极不光彩的事情小。您唯有一条路,坦白交待一切。您是什么人?”
“您要拿走这些钱?”普尔维克问。
“我要把它充公。”
“充公……好吧?”他说,“那么箱子在哪里?”
“您不懂得什么叫‘充公’吧?”我问,“去请教一下摩西……您究竟是什么人?”
他一言不发。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我捧起大把的钞票跟在他的后面。
“您没有理由不交出箱子。”鲁尔维克说,‘这对您不会有好结果。”
“别威胁人。”我提醒他。
“您会成为灾难的根源。”
“暗话说得太多了。”我说,“您不想讲真话,这是您的事。但是,您陷得太深了。鲁尔维克,您硬把自己和摩西搞在一起。现在您想摆脱不容易。随时都有警察到这里来。到时候您反正要说真话……站住!别去那里,现在您跟我走。”
我拉着他的空袖子,把他带到办公室。接着叫来老板。我当着老板的面清点了钱数,写了收据。
老板也点了一遍——有8万多。
最后我在收据上签了名。
“签字吧!”我把钢笔递给鲁尔维克。
他拿起钢笔,仔细地看看,又小心地把它放在桌上。
“不签。”他说,“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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