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着说着,不知不觉来到了车站,可两人都没有就此告别的意思。姬田指着车站对面的小公园说:
“喂,我们到那里去坐坐,再谈一会儿如何。”
那是一片小规模的绿化地,称不上是什么公园。里边的树木十分稀疏,隐约可见二三排木椅。高高的铁柱上的街灯洒下冷清的光,昏暗地照射着这一带。两人来到一张长椅前并肩坐下。
“庄司君,有个东西想让你看看。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姬田说着从兜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了武彦。
借着昏暗的街灯,武彦看到信封上写着姬田的住所和姓名,却没有发信人的地址和署名。信封里装的不是信,似乎装着一个软糊糊的细长的东西,使人感到毛骨悚然。伸手拿出来一看,是个白鸟的羽毛,形状像过去写字用的鹅毛笔。除此以外,信封里没有其它东西。
“只有这个吗?”
“是的。没有信,也没有寄信人的署名。邮戳是’日本桥。’你怎么解释呢?这只是一般的恶作剧吗?还是……”
“大概是谁和你开玩笑吧。你想不出可能搞这种恶作剧的人吗?”
“在我的朋友中,绝没有干这种蠢事的家伙。所以我感到有些害怕,想起了柯南道尔的《五粒桔种》。”
“这是用活人做供品的白羽之箭哪。”
“只是这个意思吗?我在侯爵家经常见到左翼或右翼的人,而且发表过议论。也许无意中什么地方说走了嘴,得罪了他们,或许是听到了一些我不该听到的秘密。可是,我想来想去心中一点没数,不过……”
“决不会是这个原因。来大河原家的人谁能泄露出重要秘密,让你听到呢。”
“我也这么想,可是又没有其它解释……如果只是恶作剧倒还好,但我总有些不祥的预感。老实说是害怕。”
在街上昏暗冷清的灯光下,姬田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铁青着脸,一副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
这时,武彦突然想起一件事,断然问道:
“会不会是村越君的把戏呢?你和村越君好像闹翻了吧
“嗯,村越并不是不恨我。但他这家伙干这种欺骗孩子似的勾当的可能性很小啊。那个先哲似的人物,干这样愚蠢的事,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此时,庄司武彦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件奇怪的事。一次,某右翼的政客来访大河原,当谈到国家目前的现状时,大河原激愤地慷慨陈词说:
“英雄,如果不出现一个英雄,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不是过去那种与敌人进行战斗的英雄。我认为,如果不出现一个即使不用武力,国家也能完全统一的英雄之上的英雄,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
武彦把大河原当时激昂的腔调和白羽之箭联系了起来。而且,在他的眼前,渐渐地浮现出了只露眼睛和嘴巴的蒙着奇怪面纱的大河原。武彦心想:这真是些滑稽的胡思乱想。决不会有这样愚蠢的事的。可是,尽管如此,白色的遮面巾、白色的肥大衣着、阴森恐怖的地下室、闪着微光的红色蜡烛,仍像电影的一个个镜头似地在武彦的眼前晃动着,扩展着。如果姬田得知了大河原的可怕秘密的片鳞半爪,大河原送他白羽之箭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姬田谈到了秘密结社,是否他已有什么察觉呢?尽管有些胡思乱想是离奇的,但这种想法也使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迷惑。
“庄司君,你的脸色很可怕,到底在想什么呢?”
姬田恐惧地问道。
“不,没有什么。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我也许是看侦探小说中毒了,常常好陷入荒谬的想象之中,请不要介意。没什么。没什么。”
“真让人讨厌哪。这是恫吓……呀懊,对了,听说你认识业余侦探明智小五郎的。”
“嗯,有时去他那里拜访。”
“那么,你请小五郎先生帮帮忙,他这样的名侦探如果看到这个信封和羽毛,也许能分析出什么线索。把这事交给警察可能不会被理睬,还是请教一下私人侦探的好。”
“的确,这种想法是对的。不过小五郎到关西去了,可能是又接受了什么案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回来了和他谈谈是可以的。”
“那就拜托了。这信封和羽毛也放在你那儿吧,小五郎先生回来后就请和他谈谈。”
庄司武彦因此拿来了这封邮寄人不明的信封和羽毛,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还没等明智小五郎从关西回来,奇怪的惨案就发生了。
第03章胎内愿望
姬田吾郎所托之事,庄司武彦竟不知不觉地忘记了。秘书工作意外地忙乱,他要整理自己生疏的商业上的各种文件、写回信、随时陆主人外出,这些繁杂的事务使他很伤脑筋。他打发着忙忙碌碌的一天天。
除了这些实际工作以外,还有一件事常使他焦躁与苦闷。只要一得空闲,这件事便占领了他的全部身心。当然,他对姬田的“白羽之箭”抱有强烈的好奇心,但更有另一件事足以使他把“白羽之箭”忘得一干二净。这件事具有一种奇妙的威力。
武彦自与主人大河原的年轻夫人由美子初次见面以来,夫人的美好形象便在他的心目中与日俱增,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内心世界。夫人的形象不断在扩大,由最初的小小的胚胎长成了一个可怕的美巨人,简直要撑破他的意识,搅得他心神不安。美貌的夫人木仅是占据了他的整个内心世界,而且几乎是从侧面包溶并摇动着他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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