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叫森崎,今后请多多关照。”森崎不急不慢地说道。弥生心里想,她要是知道了健司的事,会是什么态度呢?
第二天傍晚,闭目养神的弥生刚要去厨房准备晚饭,门铃响了起来。
“我是森崎。”一个清亮的声音。
弥生急忙跑到门口,见森崎提着一盒甲州产的葡萄站在门外。素淡的装束,略施粉黛,依旧给人一种好感。
“哎呀!是您啊,快请。”
“我想,还是正式来拜访一下。”
“别那么客气。”弥生说着接过葡萄,往屋里让着客人。自那件事以后,来过的人不是丈夫的朋友,就是自己的亲戚,要不就是健司公司的人和邦子,再就是刑警。这是弥生近来第一次主动让外人到自己家里。以往来人,自己总是神情紧张,今天来了一个没有隔阂的人,弥生非常高兴。
“您有孩子了吧?”森崎边好奇地看着墙壁上贴着的蜡笔画和走廊里放着的玩具汽车,进了中厅。
“有,两个男孩。他们现在还在幼儿园里。”
“一定很可爱。我就喜欢孩子,有机会让我跟他们玩玩。”
“行!不过是男孩子,调皮得很呀,一会儿您就烦了。还是别招惹这些淘气包吧。”弥生笑着对森崎说,并让了座。森崎大方地坐了下来,从正面看着弥生的脸。
“您真漂亮,一点也不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真让人羡慕,地道的一个服装模特。”
“瞧您说的。”弥生受到年轻女子的赞誉;从内心里感到高兴。她兴冲冲地把冲好的红茶和刚收到的葡萄拿到了客人面前。森崎往杯里放了很多砂糖,然后随和自然地问道:“您丈夫还没下班吧?”
“我丈夫死了,就在两个月前。”弥生用手指了一下卧室。那里有一个崭新的祭坛,上面放着健司的照片。照片是两年前照的,照片上的健司年轻而有朝气,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毫无知觉地笑着。
森崎脸色苍白地道着歉:“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别在意,不知者不为怪嘛。”
“得的是什么病?”森崎战战兢兢地问道。
“没得什么病。您没听说吗?”弥生不由得看着森崎的脸问道。森崎瞪大了双眼,使劲地摇着头。
“不,一点儿也不知道。”
“我丈夫是卷人了一宗事件而死的。您没听说过K 公园碎尸事件?”
“听说了……难道真是……”
森崎的脸变得严肃起来,就好像弥生不是当事人似的,很得体地低下头,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您怎么哭了?”弥生吃惊地问道。
“太可怜,太令人伤心了。”
“多谢您这么体谅人。”弥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别人和善的心,她感动不已。
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都仅仅只是在嘴上说些安慰的话,心里却或多或少地对自己抱有疑心。健司的亲戚责备她,自己的父母也回了老家。雅子倒是可以拜托的人,但却像锋利无比的剃刀一样让人害怕。良惠只知道用老眼光判断事物。邦子那样的草包让人不想再见到她。弥生觉得近来没有一个和她亲近的人,所以森崎的眼泪让她好感动。
“非常感谢您。我被周围的邻居视为可疑的人,我都孤独死了。”
“感谢的话我可不敢当。我涉世不深,又不谙世事,常说些不该说的话,因此常常得罪人。为了管住自己的嘴,才辞掉了公司的工作。我想如果做染色工作,不说话也没关系。”
“是这样啊。”弥生向森崎讲了事件的大体经过。最初抱有恐怖感而默默听着的森崎,渐渐地感兴趣起来,不时地插话提问。
“清晨您和丈夫分别后就再也……”
“是的。”
不知从何时起,弥生把这些谎言当成了事实。
“真令人痛心啊。”
“是啊,真让人懊悔。没想到他这么早就弃我而去了。”
“那,犯人抓到了没有?”
“还提什么抓到,连犯人是谁都不知道。”
弥生叹了一口气。她意识到,如果这么继续撒谎,说不定会把是自己杀了丈夫这句话都说漏了嘴。
森崎则激愤地说:“杀人碎尸,干这种事的人是不是心理变态呀?”
“嗯,您说可恶不可恶,真是令人难以想像。”弥生记起了刑警让她辨认健司手掌的照片时那种强烈的恶心感。今天这种反感再次复苏。她知道这样对待帮助过自己的雅子和良惠是不公平的,但是在把事实篡改后,再去议论,去思考,不知不觉中弥生的记忆好像也被改变了。
电话铃响了,可能是雅子打来的。弥生因交了森崎这位新朋友,第一次感到跟知道她的一切、不断指点她的雅子说话实在是麻烦。一时间弥生踌躇起来。
“别客气,我没关系。”森崎示意弥生去接电话。没办法,弥生只好拿起了话机。
“喂,这里是山本家。”
“我是衣笠。”耳朵里听到的是已经听惯了的一个刑警的声音。衣笠和今井每周都来电话询问情况。
“啊,承蒙关照。”
“夫人,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还是老样子。”
“听说您已经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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