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大吃一惊,屏住气,意想不到地听了雅子一席话,陷人沉思。雅子进一步说道:“我求你了,今天你放过我,以后我们两个人约会。”
于是,男子用带有乡音的日语回答,听声音雅子肯定这个男人是宫森。
“当真?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就在这里。”
“几点?”
“九点。”
男子不作声,却冷不丁地抱紧雅子,把嘴唇凑了过来,雅子被坚硬的岩石般的身体压住,难以喘息。雅子用力挣扎,两个人的腿不由自主地接触到工厂卡车入口处生锈的卷帘式铁门,发出很大的声音。男子因响声而大吃一惊,停止了动作,窥视周围。趁此机会,雅子把那男子撞倒,捡起手包,急忙翻过身来。她的脚碰到滚落在地上的易拉罐,差点被绊倒,她生气地骂了句:“你找更年轻的姑娘玩去吧。”
男子两手无力地下垂,茫然若失。雅子用手指擦拭有男子唾液的嘴唇,然后用双手扒开高高的浓密的草丛。
“明天我等你。”
雅子听到男子在身后低声恳求,用脚探索着盖在暗渠上的水泥盖,向着路边拼命跑起来。想不到,一直很谨慎的自己今天竟然会遭到袭击,气愤和懊悔交织在一起,感到浑身充满一种久违的无比的愤怒。想不到色狼竟然是宫森和雄。更令人气愤的是,昨天还曾和他简单地打过招呼。
雅子一边用手梳理凌乱的头发,一边急匆匆登上盒饭工厂的二楼,卫生监督员驹田正想撤岗。
“早上好!”
听到气喘吁吁的雅子的声音,驹田转过身吃惊地催促道:“快点,你是最后一个了。”
驹田在雅子背后,用除尘滚子推了一下后,好奇地笑了。
“你做什么来着,身上沾着草和土。”
“刚才,慌慌张张地跌倒了呗。”
“是仰面朝天摔的吧?手没伤着吧?”
工厂规定,即使有一点小的挠伤,也不允许接触食品。雅子急忙看了下手指,虽然指甲里面有点泥,但却没有伤,放心地摇了摇头。
遭遇流氓袭击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雅子暖昧地笑了笑,跑进更衣室。
里面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雅子慌忙穿上自己的白大褂和工装裤,手中拿着塑料围裙和知了帽走进厕所。往镜子里一瞧,嘴唇上微微渗有血迹。“畜生!”雅子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用水擦洗掉。右胳膊上方的一块青色,好像是被拖往草丛时留下的痕迹。她不想在自己身上留下那个家伙的任何痕迹,现在真想立刻脱光好好检查一下。但是,如果磨磨蹭蹭,就会留下打卡迟到的纪录。雅子拼命地抑制着焦躁情绪。想起宫森的“明天,我等着你”的话,想到自己即使去控告他,他也不会被逮捕,更觉气愤。
雅子走出厕所,认真地洗涮手指后,下到一层的车间。出勤卡上的记录是十一点五十九分,严格地说并没有迟到,但对于总是按时出勤的雅子来说,不能不说是引人注目的行为,令人感到吃惊。
在车间的大门前,恰好是工人排队进入、开始洗手消毒的时候。站在前面的良惠和邦子向这边看,招了招手。雅子举手点了点头。不知何时,戴着帽子和口罩,难以看清表情的弥生站到了身旁,轻声说道:“怎么来晚了?我正挂念着呢。”
“对不起。”
“出什么事了吗?”弥生窥视着雅子的神色。
“没什么。我倒是担心你,怎么样?手什么的,没伤着吧?要是有伤,可要留下证据的呀。”
“沉着”的弥生目不转睛地看着规模宏大的像冰箱一样的车间。
“我呀,不知为什么,感到自己变得坚强了。”
可是雅子却没有听漏她那稍微颤抖的声音。
“你可要挺住!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路啊。”
“你放心吧。”
两人站到消毒行列的末尾。良惠已站到流水线的传送带的头上,她一个劲地示意“快点跟上来”。
“我说,那件事……”雅子一边用水龙头哗哗淌出的水细心地从胳膊肘洗到手指,一边轻声嘀咕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不知道。”
弥生像是第一次感到疲劳似的,目光呆滞。
“因为是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应好好考虑啊!”
雅子说完,向站在传送带前等待着自己的良惠处走去。途中,向头戴蓝色知了帽的巴西籍工人那里仔细看了看,没发现宫森和雄的身影。雅子相信色狼一定是宫森。
“今天可多亏了你呀!”
对良惠冷不丁的鞠躬,雅子大吃一惊。
“什么事呀?”
“哎呀,你不是借钱给我了吗。而且,傍晚特意送到我家里。这件事,你可真帮我大忙了。发了工资我马上还给你。”
良惠把写有“烧肉盒饭八百五十份”的作业说明书递过去,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雅子的侧腹。雅子觉得傍晚发生的那件事,好像是很久以前似的,不由得苦笑一下,真是漫长的一天呀。
“今晚,出什么事了?”
因雅子没有按时到流水线,给良惠递饭盒的邦子问道。
“啊,对不起。出门时遇到了点麻烦。”
“哎呀,是吗?出门前,为保险起见,我给你挂了个电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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