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弥生有意地叹了一口气。
“我一直担心着,因为这种事还是头一遭。”
“哦,因不是孩子或者老人,等一个晚上再来吧。”
“知道了。”
这样,今天该做的事全都做了,放下电话,弥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和两个孩子吃晚饭时,贵志问:“妈妈,今天上班了吗?”
“妈妈没上班。”
“为什么?”
“因为爸爸没回来,惦记着哪。”
“太好了,妈妈还是挂念着爸爸呢。”
弥生被贵志的问话吓得魂不附体。孩子似乎没看到健司回家,却看到人际关系的本质。对此弥生感到一种模糊的优虑,或许这孩子会对昨晚健司回家后发生的事情问这问那。想到这里,弥生害怕了,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必须封住他的嘴。正在沉思时,幸广撅着嘴说:“妈妈,那个,雪儿呀,在咱们院里,我怎么喊它也不进屋呀。”
弥生突然大发雷霆。
“不进屋有什么关系。那样的癞猫。妈妈哪能管那么多的事呀。”
由于平时一向温柔的弥生满脸怒气,幸广吓得把筷子都掉了。贵志一副什么都不想看的样子,垂下了双眼。
看到孩子们的反应,弥生边反省边思考怎样和雅子商量处理贵志和小猫的问题。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完全依靠雅子了。
弥生已彻底忘记,从前夫妻相敬如宾时,也是这样依赖健司。
四 雅子在浴盆盖上又铺上一层旅游用毡布,把全部四十三个塑料袋都摆在上面。因为是一个男人的重量,塑料盖被压弯了。
“血都去掉了,怎么还这么重啊!”
雅子自言自语地说,看到邦子长吁短叹地摇头说“讨厌,难以置信”,便责问道:“刚才?你说什么?”
“我说难以置信啊,不是吗?做这种残忍的事,还能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邦子撅着嘴向雅子示威。
“不要强调满不在乎的什么好吗?”雅子反驳说,“我倒佩服你,脸皮真厚。
到处跟人家借钱,还开着进口车来跟我借钱呢。”
突然,邦子没化妆的小眼睛里涌出泪珠。平时总是细心地化一番妆,然而,今早看来没有那种从容。但是,相反却显得她更年轻了。
“是啊,还是我想得开,绝对。攀比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我上当了。”
“哎呀!那么,你不要钱吧?”
“不,钱是要的。因为,如果不那样做,我就会活不下去。”
“你即使不那样做,也会活不下去的。我认识许多像你这样的人。”
“在什么地方?”
“在原来的公司,见过许多。”
雅子平静地盯着邦子的双眼。她就是要打垮这种不干正经事的女人,想要改变就能够改变的人际关系在周围随处可见。
“你说原来的公司,是指的什么事?”
邦子好像被勾起好奇心似的。雅子摇摇头。
“与你无关,那对你无所谓。”
“无论怎样也不行啊!你给适当地指一指路吧。”
“不是什么适当的问题。你想要钱,有赚钱的事,你就去做吗?”
“那当然会去做的。但是,比如说关于做的范围,对于经常上当的人来说是绝对必须考虑的。”
“你,指的就是那件事吧?”
雅子一笑,好像想起来催款的那个个体金融者,邦子突然沉默不语,眼泪消失了,取代的是毛孔显眼的鼻尖上冒出的汗珠。
“你是需要钱而帮忙的。不是很出色的帮凶吗?不要一个人假装清高了!”
“但是……”邦子刚想说什么,眼中再次涌出悔恨的泪水,默不作声。
“我不好意思打断你们的谈话,我得回去了。这是拌嘴的时候吗?”良惠因睡眠不足,不断地用虚肿的眼睛来观察时间。
“我婆婆要起床了,从现在开始,我还有许多活呢。”
“明白。师傅,对不起,这个,请带几包回去。”
雅子用手指着肉块和骨头混装在一起的塑料袋,良惠明显地露出厌烦的表情。
“我可是骑自行车的啊。车筐能装下这个吗?还要打着雨伞哪。”
雅子往窗外看了一眼。雨已经停了。从云层的空隙中能看到晴空。气温好像要上升,如不及早处理,肉块将会进一步腐烂。内脏已经开始腐烂了。
“雨已经不下了呀。”
“可是,我不愿意嘛。”
“那么,怎么处理呢?”
雅子靠在瓷砖墙上,抱着胳膊看着站在更衣间纹丝不动的邦子。
“你也要拿一些去。”
“要装到我的车的后备厢里吗?”
“这还用说吗?你想说不要装到你那漂亮的新车里,对吧?”为什么如此简单的事情都想不通呢,雅子火了,“咱们这项工作呀,并不像工厂那样,只要流水线一停,工作也就结束了。把这些塑料袋扔到合适的地方,不被人们发现,你们才能领钱,那才能算完事。即使万一被发现,既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也不能暴露‘工作地点’。”
“弥生不是也有说出去的可能吗?”
“那就说是她逼迫着干的,不就完了吗?”
“那好吧,就说我是被雅子逼迫着干的,行吗?”好强的邦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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