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佐竹哥讨厌女人吗?”
安娜听到没有谣传的女人,放了心,随后想到佐竹可能是同性恋者,又担心起来。
“喜欢着呢,最喜欢像安娜这样美丽可爱的女人,真像是让人难以置信的馈赠物似的。”
佐竹说着,抓过安娜细长的手指,放到自己的左手上,用右手抚摸着。安娜想,那动作就好像在确认工具是不是顺手,她感到佐竹所说的“喜欢”,只是男人对于女人的疼爱罢了。
“谁的馈赠?”
“是上天给男人的馈赠啊。”
“上天就没给女人馈赠吗?”
安娜说到了佐竹,但是,佐竹好像没听懂。
“怎么说呢,认为成龙那样的男人是上天给女人的馈赠就行了。怎么样?”
安娜还是纳闷儿。
“我觉着不对。”
不知为什么,女人总想触及男人的内心。当然徒有虚表的男人不在此列。想触及的灵魂只有一个,是跟自己的灵魂相呼应的。可是,佐竹所说的“可爱的女人”好像不具备灵魂,只是疼爱的对象而已。佐竹难道就不需要女人的灵魂吗?
如果那样,单是认为女人是可爱的,不是任何女人他都可以爱了吗?而对安娜来说,这个世上没人可以取代佐竹。安娜感到不满。
“那么,佐竹哥只要女人漂亮可爱就行了?”
“除此以外,男人还奢求什么?”
安娜不再问了。因为她凭直觉感到佐竹的心受过伤害,她想佐竹过去可能吃过女人的苦头。她的心中涌起幼稚的同情,甚至天真地想自己难道不能抚平佐竹的伤痕吗?
不过,去泳池的那天,安娜的幻想破灭了。
安娜看到佐竹听从自己的任性。一起来了泳池,最初感到很高兴。但是当自己受到那个男人诱惑时,佐竹的反应让她很失望,想不到他竟然跟通情达理的叔叔似的眯着眼看。安娜后悔地想:佐竹全然不懂自己的痴心。因此作为对佐竹的报复,自己把初次见面的男人领回自己的房间。那是很少的一点点报复心理作怪,可是,看来佐竹没把自己作为恋爱对象,却这样说:“找个男人玩玩也可以,但不要旷工,不要纠缠太长时间。”
安娜一生都不会忘记说这话的佐竹。佐竹只把自己当作“美香”的商品、男人的玩物。自己之所以受他青睐,是因为自己照他教的那样表演,是个通人性的玩偶。
那晚,安娜失眠了。她意识到一度消失的茶碗的裂痕再次出现了。第二天,更大的打击在等着安娜。
“安娜,老板因为比九点牌赌博被捕了。你由于歇班,还不知道吧?”
陈打来电话。
“被捕,什么意思?”
“被警察抓走了,还有国松和其他员工。据说今天临时停业。如果被警察盘问,要装作一无所知。”
陈说完,挂了电话。
安娜原打算见到佐竹后,问问他如何看待自己,甚至决定如果他的答复不满意就辞职。现在突然间无事可做,因此一大早就去了泳池,皮肤被晒得通红。
晚上,凝视被太阳晒得火烧火燎的皮肤,安娜不由得想起了昨天跟佐竹一起去泳池的事。自己认为佐竹真心当自己是商品,是不是有些无情?佐竹因为彼此年龄相差太大而犹豫,这也可能。作为证据,佐竹不是一直那么疼爱自己吗?自己不是被佐竹特别关照的女人吗?竟然不相信如此照顾自己、把自已包装到如此地步的佐竹,自己也太薄情了吧?安娜正直爽朗的性情这时占了上风,觉着愧对佐竹。如此一来,她突然怀念起佐竹。
第二天,被逮捕的娱乐广场员工们回来了。原以为佐竹马上也能被释放,却惟独他迟迟没回来,店也歇业一个多星期了。听说老板娘丽华前去探监,却接到佐竹提前放盂兰盆节假的指示。
安娜每天都去游泳,皮肤都被太阳晒得通红,变成光润的黄褐色。安娜的美貌更加艳光四射,擦肩而过的男人们都不禁频频回顾,在泳池有很多男人主动搭讪。安娜遗憾地想,佐竹一定会欣然接受自己的另一番美色,可惜他不在。
“安娜,我有话要跟你说,要紧的话。”
就在那夜,女老板丽华来到安娜的住处。
“什么事?”
“关于佐竹的事,好像他要被长时间拘留。”
丽华用普通话跟安娜交谈,生在台湾的丽华不会上海话。
“为什么?”
“这次逮捕他好像不是因为赌博。我也被调查取证了,似乎跟一起碎尸案有牵连。”
“什么碎尸案?”
安娜赶开烦人地盘桓在脚下的狗。丽华点上烟,察言观色地看着安娜。
“你不知道?三周前发现了一具被肢解的尸体。被杀的就是那个叫山本的客人。”
安娜惊愕了,“山本?那个叫山本的客人,纠缠我的那个?”
“就是。大家都很吃惊。”
“真不敢相信……”
山本总是指名要安娜,一刻也不离开。坐在面前就抓过安娜的手,醉了还企图把安娜压到沙发上。使安娜害怕的,不只是他的那个执拗劲,而是山本明显流露出的寂寞。如果是玩乐,可以陪陪他,而寂寞的男人就恕不奉陪了。正乐得看不到他,甚至忘了他的存在。
“警察还要来你这儿,最好早些搬家。”
丽华像是要对安娜花了很多钱的房子估价似的,一边环视一边说二“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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