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臭?”
“没什么,在您繁忙时打搅,很抱歉。”
“想问什么,阿山的事?”
“对。听说她跟您关系要好。”
“关系?并不怎么好,年龄也不一样。”
良惠“哎嗨”一声,抱起老人两腿,开始用手纸擦脏屁股。今井的眼没地方搁,就转过去,凝视着大门口随便扔在那儿的、带动画图案的小运动鞋,注意到右侧只有水池和煤气炉的灰暗的厨房地板上,一个孩子坐在那儿专心喝桔子汁,好像是良惠的外孙。把尸体拖到这么狭窄的家里肢解是不可能的,根本不用再看浴室。
“最近山本夫人有什么反常么?”
“是呀,有没有呢?不过,我什么也不知道呀。”
良惠给老人擦完屁股,又把新尿布垫到她的身下。
“啊,是吗?那么,山本夫人属于哪种人?”
“尽力的人。”良惠马上回答,“那人凡事尽心尽力,所以被丈夫那样撇下,真可怜。”
良惠语调有点发抖,今井认为那是干过力气活的缘故。
“听说山本夫人前一天晚上在工厂摔过跤。”
“你知道的倒不少。”良惠看今井的脸,“对,对,被猪排调味汁滑倒了。”
“是不是有什么原因?例如什么烦心的事?”
“你真不懂?在工厂里谁都会摔跤。”
良惠厌烦地说完,拿着脏尿布,站起身,然后毫不做作地放到孩子正在玩的厨房入口,一边伸着因繁重的劳动而累弯的腰,一边看着今井。
“还想问什么?”
“还有……您星期三早上干了什么?”
“跟这个一样啊。”
“那一整天呢?”
“跟这个一样。”
今井道过谢,狼狈地逃离良惠家。看到良惠上完夜班,还得照料卧床的老人的劳累样子,心里受不了。跟衣笠在工厂里取证时,因为良惠的表情恐惧不安,总觉着她可疑,现在看来当时的估计大错特错了。
下一个目标,是另一个伙伴——计时工城之内邦子的家。不过,今井感到饥渴,又顺路去了同一家点心店,喝干了第二杯乌龙茶。
店主问:“吾妻女士在家吗?”
“在家。好像很忙。请问,上星期二吾妻女士外出过吗?”
“星期二?”店主反问。今井感到他眼睛混浊,似乎在怀疑自己,于是让他看过证件。
“是这样,良惠女士跟碎尸案被害者的夫人在一起工作。”
“啊,是那个!”店主眼睛一亮,“真可怕。对,对,听说被害者的夫人在盒饭工厂上班。”
“星期二吾妻女士干什么了?”
“那个人被家拴住了。”
店主明显流露出好奇,为什么会问起良惠呢?今井什么也没说,走出店门。
他已经开始感到徒劳。
途中,到东大和火车站前吃了中国凉面,到邦子家时早过了中午。按过门铃,没人出来。按过多次,已经死心,拔腿想走时,听到拿起话筒的声音,传来女人冷冰冰的声音。
“喂,哪位?”
今井报过名,门马上开了。刚睡醒的邦子哭丧着脸,露了面。
“对不起,打搅您休息了。”
这个叫邦子的女人由于今井突然来访,害怕似的耷拉下眼皮。今井来了兴趣,环视邦子的房间。
“经常在这个时间休息吗?”
“是呀。因为上夜班嘛。”
“您丈夫去上班了吗?”
“哎,这个……”邦子含糊其辞。
“他在哪儿工作?”
今井马上问道,不容对方思索。这样一来,邦子就露出了破绽。
“其实他辞职了,现在我们已分居。”
“分居?”今井习惯地活动食指。不过,他并没把分居跟弥生的事联系上。
他又问道,“能问一问原因吗?”
“原因?只是两人性格不合。”
邦子松弛的乳房在显然没戴奶罩的T 恤衫下晃动。邦子从包里取出一枝烟。
今井凝视里屋,看到床很凌乱。跟这样的女人过日子简直倒了八辈子霉,今井从男人的角度,紧盯着邦子叼烟、吸烟的样子。
“听说您跟山本夫人关系要好,所以来问一问那事。”
“不,不怎么要好!”
邦子看着旁边说。
“是吗?听说在工厂时你们四个人总是一起劳动。”
“那是在工厂。不过,那人不知是清高,还是脸蛋漂亮,并不那么容易让人亲近。”
“真是那样?”
今井注意到邦子心中潜藏着恶意。难道她不同情弥生吗?弥生是受害者的妻子,从人之常情看来很值得同情。可是,良惠和邦子都坚持说跟弥生关系并不很好,这是为什么呢?今井心里产生了上当的感觉。根据在工厂的调查,她们四个人不是经常一起行动,工作完之后,边喝茶,边聊天,然后回去吗?据以前的经验,这种情况,她们的反应一般是万分同情。
“那么,没有工作之外的交往吗?”
“几乎没有。”
邦子冷漠地说,站起来去打开冰箱,把里面的矿泉水从瓶子倒到杯里。
“你喝吗?不过是生水。”
“不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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