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T主妇杀人事件_[日]桐野夏生【完结】(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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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机动两用车的老人擦肩而过。

在山间峡谷拦河建坝形成的狭山湖,在桥左右两边平坦展开。浅茶色的土壤围着湖,周围景色就跟迪尼斯乐园似的,很平坦,弥漫着人工湖所特有的虚假味。

伸树还是孩子的时候,看到这个湖,还被雅子吓唬哭过呢。雅子说湖里会有恐龙出来,吓得伸树哭叫着,把脸埋到雅子的肚子上,再也不去看湖。想起这事,雅子无声地笑了。

朝阳照在人造湖的水面上,闪闪发光。因为睡眠不足,雅子对过多的光亮感到眼晕。她眯起眼,瞥了一眼湖面,拐上通往联合国教科文村的道路。接着又跑了一会儿山路,不久就看到了她熟悉的地方。雅子把车停在夏草横生的路边。离这里步行五分钟的树林里就埋着健司的头。

雅子下车,锁上车门,披荆斩棘,走进树林。她很清楚,这一举动很危险。

不过,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是自然地走着。

雅子从几十米远处,静静地凝视作为参照物的大样树。树下的草丛中,只有很少的土露出来。周围没有丝毫变化。现在正值盛夏,整座山更是生机蓬勃,就像被赋予了生命似的,比十几天前更充满生命气息。现在,健司的头大概已经腐烂,溶入土中,成为虫类的可口饵料了吧?这想像有些残酷,也略感愉快。因为自己把健司的头赐给了大山的生灵。

透过树缝斜照进来的阳光刺痛了眼睛。雅子急忙把抱胳膊的两手分开,遮住阳光,久久地盯着同一个地方。回忆如同开着水龙头的水管里的水,源源不断地流淌,以至于忘记了时间的飞逝。

那天,雅子怀抱装着健司头的纸袋子,物色埋藏的地方。健司的头很重,双层的商场袋子都几乎脱底,并且,雅子手里还抱着铁锹。雅子一边用作业用手套擦额头上的汗,一边多次倒换手。那时,胳膊感受着健司的下巴,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当时的感触现在仍记忆犹新,想起来还打寒战。

雅子回想起一部叫《格鲁西亚的头》的电影。电影中的男人在大热天的墨西哥一边给将要腐烂的头颅浇冰,一边驾驶“蓝鸟SSS ”飞奔。男人的脸充满愤怒,显得悲壮。雅子想,十天前的自己,在这儿彷徨时,肯定也是那副神情。是的,是愤怒。不知道是针对什么的愤怒。不过,雅子意识到,那时自己确实愤怒了。

就一个人,不向任何人求助。是向陷于此种境地的另一个自己的发泄吧?不过,愤怒彻底解放了自己。那天早上,自己确实变了。

雅子从树林里出来,在车中慢慢地吸了一枝烟。不想再来了。雅子掐灭烟,把变速器打到兜风档。再见了,雅子朝那埋头颅的地方摆摆手。

良树和伸树都上班去了,两人吃饭后乱糟糟的痕迹留在餐桌两侧。雅子把碗筷放到洗碗池中。做什么都嫌烦,干脆就这样睡觉算了?她站在居室当中,直发呆。

现在既不用干活,又不用思考,只有上夜班累得筋疲力尽的身体要求休息。

雅子突然想,和雄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关死灯,无聊地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呢?说不定,正不停地在废弃工厂那连绵无尽的墙壁背阴处走动呢?对想像中的那个孤独的身影,雅子第一次怀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那个钥匙给他算了。

电话响了。才上午八点多。雅子不想去接,掏出烟,点着。电话却响个不停。

“是雅子吗?”弥生打来的。

“早上好。什么事?”

“嗯,刚才就给你打过电话,没通。你还没回来。今天回家很晚啊!”

“对不起,顺路去了个地方。”

去哪儿?弥生没问,相反气喘吁吁地问:“喂,看过早报了吗?”

“还没有。”

雅子盯着放在桌子上的报纸。

“那快点看!包你大吃一惊。”

“有什么消息?”

“总之,快看一下,我等你。”

弥生催促说,语调兴奋、激动。雅子放下话筒,打开早报。第三版的标题是“K 公园碎尸案的重要嫌疑人浮出”。浏览之后,好像健司那晚去玩过的娱乐场的经营者受到怀疑。似乎是通过另案的方法逮捕、拘留。雅子因事情进展过于顺利,甚至感到了恐惧。

“看过了。”雅子手里拿着报纸,回话。

“好运气,我们。”

“还不清楚呢。”雅子谨慎地回答。

“没想到竟有这种事,真是吃惊。上面写着打架,是吧?我那时就知道了。”

“为什么?”

大概周围没人,弥生坦然地说:“那人回家时嘴也破了,衣服也有些脏,所以我觉得是打架了。”

“我倒是没发现。”

弥生在说活着的健司,雅子在说死后的健司。不过,弥生根本没听雅子的话,只是做梦一般地说:“那人会判死刑吗?”

“不会。说不定会因证据不足,过几天就放出来。”

“真遗憾。”

“你未免也太残酷了。”

雅子规劝弥生,弥生抗议道:“可是,健司迷上了他经营的店里的女人。”

“是说他的罪过跟健司一样吗?”

“那倒不是。不过,不是很让人气愤吗?”

“你丈夫为什么会对女人着迷呢?”

雅子掐灭了烟,也不期待回答,冷不丁地问。之所以想到这个问题,或许是想起了和雄那档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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