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跟我过日子没意思吗?”弥生的愤怒好像还没有平息,“可能是我没有魅力了吧。”
“是吗?”
如果健司还活着的话,雅子一定要问一问他,假设爱上一个人是有原因的话,真想弄明白这个原因。
“如果不是那样,就是对我的报应。”
“报应你什么呢?你不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吗?”
电话那边好像陷入了思考,沉默了一会儿,弥生终于回答:“或许就是讨厌这一点,一定是。”
“为什么?”
“这样的老婆让人放心,但是没情调。”
“为什么?”
“我不知道!没错!为什么?我又不是健司。”
很少听见弥生的口气这样粗鲁,雅子回过神来。
“是呀。”
“怎么了?今天的雅子有点怪,抬死杠。”
“我很困。”
“是吗?我最近没上夜班,晚上都在睡觉,没有反应过来你还未睡觉。”弥生找台阶下,“师傅还好吧?”
“今天歇班了。邦子也是。大家都很疲惫。”
“为什么?”
雅子沉默。
“啊,是吗?都怪我。……对,对,健司的保险金已全额发放了。所以,我要给大家发礼金。”
“打算给多少?”
雅子慌忙问。
“每人一百万。少吗?”
“没必要那么多。”雅子干脆地说。“师傅和邦子每人五十万就行了。邦子不给都行。”
“不过,那样她不会生气吗?我得了五千万。”
“保险金的事没必要说,默不作声地给钱就行。另外,能给我二百万吗?”
一直说不要钱的雅子,突然言及钱的事,弥生好像感到吃惊。
“可以……怎么突然间……?”
“作为备用基金,以防万一。能给吗?求你了。”
“明白了。受到了您的照顾,我一定给。”
“拜托了。”
雅子挂上电话,从风平浪静的气氛中稍稍摆脱出来,重新鼓起勇气。尽管如此,假设所谓的娱乐场的经营者是重要参考人,不知道警察究竟多大程度上真正那么考虑呢?现在该认为已经摆脱危机了吗?还有点轻率吧?可能由于多少安心点,睡魔突然袭来。
八 佐竹拘留期满,重返自由社会,是台风过后终于秋风乍起的八月底。
佐竹慢慢登上自己的店所在的大楼外面的台阶。舞场里散乱着时装健美宣传单。佐竹弯腰捡起它们,吃碴屹碴地把它们揉作一团,塞进黑夹克口袋。这是“美香”跟“娱乐广场”繁盛时难以看到的光景。因为两个有生气的店停止了营业,整座大楼也显得冷冷清清。
佐竹突然感到有人在注视自己,抬起眼,位于二楼的酒吧的侍者正紧张地凝视着他。佐竹知道那个侍者曾经作证说自己跟山本打过架。佐竹双手插在短裤兜里,怒视着侍者。
侍者慌忙关上深紫色玻璃门,这真是老板吗?他根本没料到佐竹会出来得这么快。佐竹边感受着透过玻璃门朝自己窥视的侍者的视线,边寂寞地看着被摘下放在角落里的“美香”用作宣传的霓虹灯广告板上贴着“店内改装,暂停营业”
的告示。
佐竹因私开赌场盈利和介绍卖淫的嫌疑被调查,以私开赌场盈利被立案。警察的真正目的却是碎尸案,因证据不足而被释放。熟知警察不好惹的佐竹认为自己很侥幸,可失去的东西也不少。自己借钱起家,经过十年渗淡经营建立起的佐竹王国已土崩瓦解。最令佐竹痛心的是他的过去被众人知道,他的信誉已失去。
这无疑会妨碍他东山再起。
佐竹打起精神,从外楼梯走向三楼,因为约好要在娱乐广场跟国松见面。不过,佐竹的宝贝——娱乐广场已经消失。贴金的门板依然如故,招牌上写的却是“东风麻将庄”。
佐竹小心地推开已沦为他人地盘的店门,里面只有国松一个人。
“你好。”
“佐竹先生,受苦了。”
店内昏暗,只一张桌子上有灯。国松就跟被聚光灯照射似的抬起头,笑脸相迎。他瘦了一些,可能是照明的原因,看起来有黑眼圈。
“好久不见了。”
“您受苦了。”
国松欠身打招呼。
“你又玩弄起麻将来了。”
佐竹不由自主地说,因为最初见到国松就是在银座的麻将庄。当时二十六七岁的国松是麻将庄的无赖兼跑腿,整天在赌场混。乍看长着一副娃娃脸的国松,一坐到麻将桌前精明得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因对年纪轻轻就久经沙场的国松很佩服,所以佐竹开设娱乐广场时最早给他打了招呼。
“开麻将庄也是步履维艰啊!现在的时代,年轻人都通过电脑打麻将了。”
国松以熟练的手法,朝摆在那儿的麻将牌表面抹爽身粉,六张好像是租赁来的桌子,除国松坐的那张之外,都跟葬礼似的盖着白桌布。
“说的也是呀。”
佐竹环视店内,怀念地想起一个月前的盛况:过去这儿有很大的比九点牌桌,客人们都排队等候。
“所以我马上要失业了。”
国松盖上装爽身粉的罐子盖,笑了笑,眼角的皱纹特别明显。
“为什么?”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桐野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