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光充满了怀旧的心情。
那个人还笑着说:我还拜托女儿,等我死了要把骨灰撒在这海上呢。
接着她提起了案发当天接到的那通电话。一个年轻女孩打来电话确定是否出事了。
我听了之后十分惊讶。
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获知如此重要的证词。
究竟是谁打来的呢?所以有另外一名的共犯啰?
我的精神有些混乱,但仍努力记下她所记得的电话内容。
可是只有这样是无济于事的。
当时我不知道是谁,只觉得是在哪里听过的声音。可是我不记得那是谁的声音。我也翻过当时的相簿、通信录等资料,就是想不起来。
那个人一脸愧疚地表示。
如果想出来了,请千万通知我——我留下了家里的电话号码给她。因为如果有下次的联络,我可能已经退休在家了。
这附近有个小教会,夫人一年会去帮忙几次的。
那个人指着松树林的方向说。
那里寄养了几个没有家人的小孩,我和夫人会在圣诞节、新年的时候带着点心和玩具过去给他们。附近也有养老院,那里的人会到教会帮忙打扫和制作卡片。夫人也会带礼物送给他们。
她的眼睛发亮,很高兴地说着。
看到她那样子诉说起当年的种种,我的心中同时感觉到安心与感伤。
绯纱子小姐也和我一起来过这里,她说道。
绯纱子小姐很喜欢听海浪声,常常跟我撒娇说要去阿君婶的海边。我虽然说了那不是我的海边喔,可是绯纱子小姐还是笑说:那就是阿君婶的海边嘛。
海边的人行道上,有一个围着松树林的小公园。绯纱子小姐很喜欢那里的长椅,总是会坐在那里好久听着海浪声。
我们一起去了那个公园。
那张长椅是石头做的,形状很有意思,有点像是外国的情侣椅,设计成可以面对面交谈的S字母造型。只是和情侣椅不同的是,椅背不知道为什么做得很高,高得看不见对方的人。
椅背上面有彩绘玻璃,镶嵌着厚厚的不透明玻璃。我记得是红色花朵的图样。只要有人坐在上面,就能从玻璃上隐约看见头部背影。
很有意思的椅子吧?
那个人一如展示自己所有物似的,显得很骄傲。
绯纱子小姐和我坐在这张长椅上,隔着椅背聊天。由于纱子小姐眼睛看不见,去远处时常常会有人陪伴,所以她对于无法一个人独处这件事情很不高兴。她大概是觉得这里有墙壁,感觉就像只有一个人吧。我也尽量让绯纱子小姐独立,让绯纱子小姐能够悠然的一个人看书、打毛衣什么的。
原来如此,我说。
我没有想过要坐在她坐过的长椅上。
感觉好像自己会被她同化一样,有些可怕。
那个人也不打算坐在长椅上。
她曾经听过的海浪声。还有,如今她在这海洋的另一边也可能听着的海浪声。
海将世界联系在一起,同时也联系着她所在的地方。
不知道绯纱子小姐现在怎么样了?我知道她嫁到国外去了。如今看来,也许那样对她是最好的也说不定。
看来那个人也在想着在海洋另一边的她。
说得也是吧,我附和地说。
那样子到底是好是坏,现在还不知道呢。
但我在心中低喃。
——不论是对她还是对我,要想知道答案,还得等很久呢。
你折给我的纸鹤,我还留在身边。
分手之际,那个人这么对我说。
我曾经想过:不知道青泽绯纱子是否还留着我折给她的纸鹤?
结果那个人并没有再打电话给我。
打来的是那个人的女儿——因为那个人过世了,她女儿打电话来通知我葬礼的日期。
第十二章? 档案归要
1
死于中热衰竭?
二十六日傍晚,市内的K公园的职员发现一名女性倒卧在公园内的长椅上。经送往市内医院急救,该名女性已心跳停止,确定死亡。
确知该女性为住在东京都日野市的主妇吉水满喜子(四十三岁),事情发生在她到福井市探望单身赴任的先生后回家的路上。二十六日的残暑炎热,写下了高温三十七点七度的纪录。研判吉水女士是在市内观光时中热衰竭而死的。
市民请愿书
位于K市内大垣一丁目的青泽邸即将拆除,市民们发起了要求保存的签名运动。
青泽邸乃昭和三十三年(一九五八)由近代建筑泰斗村野健三晚年所设计的私人住宅,使用了当时私人住宅很少见的钢筋水泥。设计师并非以东、西两种风格来区隔医院部分和住家部分,而是设计成东、西风融合的建筑物。长期以来,其颇具特色的外观一直受到市民的认同与喜爱。
但由于发生在昭和四十八年(一九七三)的中大垣事件,青泽邸几乎无人居住,加上之后的地价高涨,难以维持,青泽家已打算卖出。获知即将拆除的附近居民以“不忍看见贵重的建筑财产被消灭”为由,发起要求县政府将其认定为古迹,并加以保护的签名运动。
历经三代受到青泽医院照顾的“圆窗会”代表川泷京四郎(七十三岁)表示:“大家已熟悉这个地标,就建筑观点而言,也是很重要的文化遗产。加上建筑专家也保证该建筑物本身还能使用,所以请务必要保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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