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早默默地抽着旱烟,他不是没怀疑过祖辈交代的话,“宁可信其有啊。”
袁赛花瞪了陈早一眼,“怎么看上了你这样一个木头,我和你明说了吧,你不做屠宰这个活可以,但是你如果今年拿不出老大老二娶媳妇的钱,那我们也别过了。”袁赛花气呼呼地回房间睡觉。
陈早在家呆了几天,一直思索着不宰牲了以后要做什么。陈宝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的打算,害怕到手的媳妇儿飞了,一天夜里跑到姑娘家把人给睡了。被睡的方家姑娘前面还是温温柔柔,被睡之后就叫家里的兄弟把陈宝给绑了起来送到了陈早家。
陈宝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被捆着双手,从村头游街似的被带回家里,袁赛花一见这情景差点气倒。
方家人要求不高,就是要陈家立刻拿钱娶自家的女儿,不然他们就和陈家没完。陈宝被这么一吓,跪在地上求着自己的父母。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得,哭得瑟瑟发抖,鼻涕眼泪挂在脸上,狼狈的很。
袁赛花心疼儿子,还没等陈早开口,自己就一口答应在年内就把婚礼酒席给办了。
陈早当晚坐在自家屠宰棚里看着那把放在一个圆木砧板上油亮发光的屠刀兀自出神。
“儿孙债,儿孙债啊。”陈早嘀咕完重新拿起了那把刀。当夜就叫妻子收拾几件衣服和一些吃的,准备第二天去其他村子里继续自己的活计。
袁赛花开心的应了,收拾行李的时候,听到门外的敲门声。陈早背着手走到门口去开门,见刘进一只手里抓着一个手电筒,另一只手里牵着一头牛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了?”陈早问。
刘进朝着四周看了看,关了手电筒,牵着牛就推开陈早走进门内。
“陈叔,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帮我。这牛,你说多少钱就多少钱。”刘进说。
陈早最看不上刘进这种,有事就伏低做小,没事的时候态度比谁都横,“说吧,怎么了?”
刘进搓搓手,“这您就别问了,就求您帮忙杀了我这头牛。”刘进也要叫别人杀,但是别人看牛那么通人性都没有忍心,加之那个小哑巴总会跑来阻止,自己家这头牛是怎么都卖不出去。今天趁着夜黑,偷偷牵着牛出来,想求陈早帮忙。
陈早想拒绝,想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叹口气,“牵进来吧。”
袁赛花见状心里开心,面上也不显,赶紧去厨房烧开水。
那牛虽然通人性,但是性子温顺惯了,杀它的时候就是拼命流泪,陈早撇开头说:“这辈子欠你的,下辈子我做牛还你,这辈子就算了。”
那牛被放干了血,没了气息,陈早这才开始开膛破肚,结果发现牛肚子里还有一只小牛,难怪那么重。陈早将小牛取出正准备拿去处理掉,妻子却阻止了他,说这种胚胎里的牛最有补,她拿走仔细处理干净,炖了汤给一家人进补,刘进也分到一杯羹。
刘进点好了钱,趁着屋子里没人,从自己带来的包里,掏出一件皮衣,将皮衣里的首饰拿出来,然后将自己的钱放进皮衣里层的口袋中,再找出一条手绢将首饰包好放进了袋子中。这一幕正好落在准备进来收拾桌子的袁赛花的眼中,她转身端着水到牛棚。
陈早将牛肉挂起准备明天售卖,看见妻子也不回头便问:“怎么了?”
袁赛花凑到陈早耳边耳语了几句,“你去问问他,看他能不能借一些给老大娶老婆,这样我们也就不用东拼西凑的了。”
陈早:“应该是不会借给我们,这钱可能是急用,不然也不用急着杀一头怀了孕的牛了。”
“那也未必,你开口看看。”
陈早放下手中的活,走出牛棚,发现大门开着,刘进招呼都不打,已经离开。
袁赛花从屋里出来见状,有些懊恼,推了丈夫一把,“追去啊,问问能不能借?”
陈早不耐,“要去你去。”
袁赛花说:“我去就我去。”说着放下手中的盆,回屋子里拿了围巾和一件厚一些的外套便往河里村的方向去了。
刘进这边吃饱喝足,脚下有劲,一路疾走。天上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眼看就要到村口,放慢了脚步。谁知还没到村口,后脑勺便重重挨了一下,趴在了地上,手里的手电筒飞出了老远,他回身看见一小人影站在夜色里手里拿着一块石头。
“小哑巴,你这个没娘养的畜生。”刘进气急败坏骂道。
小哑巴举着手里的石头,冲过去就要砸刘进,刘进翻身一躲,起身快速去捡手电筒,刚捡起手电筒,小哑巴就冲到他跟前,刘进反手一拳,将那孩子打倒在地。孩子人小力弱,被踢得一时有些起不来。
刘进得意洋洋走到小哑巴的跟前,脚踩在他胸口,俯身手捏着他的两腮,“老子养的牛,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一副主人的样子给谁看?”
小哑巴眼睛瞪着刘进,使出吃奶的力气,转头就狠狠咬出了刘进捏着他脸颊的手,恨不得咬下一块皮肉来。
刘进痛呼,想甩开小哑巴,对方仿佛是拼了命,他情急之下用另一只手掐着小哑巴的喉咙,希望他松口,因为对方咬得死紧,他便也下狠劲地掐。忽然感觉手上一松,刘进抽出手,正想骂一句,手电筒照到小哑巴的面容时吓了一跳,他眼睛赤红,一动不动的瞪着他,嘴唇发紫。刘进抖抖索索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对方已经没了气息。刘进有些后怕,向后退着,被身后的石头绊了一跤,他也顾不得痛,起身就想往村里跑。忽然感觉脑后一痛,他没来得及看清是谁,便直直扑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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