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
“芳树哥脸沉了下来……就这样。”
“就这样?什么意思?”
“咱问啥他都不答,打电话也不接,去他住处找他,也不见我;就这样过了年,今年三月他从高知大学毕业后,便回京都去了。”
“你打电话到他京都的家去过吗?”
“要怎么打啊?咱又不知道他家电话号码。之前以为随时都能问,所以一直没问。问校方,又说啥保密义务,不肯告诉咱。不过,就算问出来也没用,芳树哥根本不肯见咱。这都是增子的错!要不是她介入咱们之间,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样。芳树哥是被增子诱惑才发生关系的,被咱一追究,他觉得没脸见咱,才避着咱。都是增子的错,全都是她不好!只要一天不和她划清界线,咱……咱……”
海晴原以为季里子又要嚎啕大哭,没想到她一吐为快之后,意外冷静地拭去眼角的泪水;她举起见底的白兰地酒瓶,透着灯光观看,叹了口气。
“汝个还要喝吗?山吹先生。不过只剩调理用的葡萄酒……”
“你呢?”
“咱脑袋好像清醒过来了,完全没醉意。”
“那我也奉陪吧!”
两人便在斟过日本酒及白兰地的玻璃杯中倒入调理用葡萄酒,又开始暍起来。
“这么一提,那时和芳树哥一起喝的也是葡萄酒。”
“他睡着的那一次?”
“不过不是这种的,是德国的白葡萄酒,味道有点甜,挺好喝的。现在一想,那是咱们两个一起共度的最后时光……”
“酒是芳树准备的?”
“对啊!他满罗曼蒂克的,还准备了漂亮的高脚杯呢!”
“晚餐呢?也是他准备的?”
“与其说是晚餐,不如说是下酒菜,像起司和蒜味香肠之类的。山吹先生,要不要吃点东西?肚子饿不饿?”
“这么一提,是有点饿了,那就麻烦你啰!”
季里子只是客套性询问,没想到他真的点头,让她差点滑了一跤。才刚吃了那么多东西耶!这人的胃袋是什么做的啊?她不禁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巨汉来。
“这么一提,那时芳树哥犯了个不像他会犯的小疏忽。”季里子被一种全身浸泡在温水中似的浮游感包围,突然有种畅所欲言的冲动。但是,想说的她应该都说尽了啊!接下来只须设法让山吹答应告知增子想应徵的公司即可。自己究竟还打算说什么?她虽然万分疑惑,舌头却不由自主地说起话来。“他准备的高脚杯底脏脏的,有种像墨水一样的东西沾在上头;只有一个小点,不注意看是看不出来的。后来咱就用面纸擦干净了。”
“是什么东西沾在上头?”
“不知道。咱擦掉时,芳树哥人在厨房,咱也没想过要问他,就这么忘了。对耶!这件事咱明明忘了,为啥……”
为什么现在又想起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而回想起来,以芳树爱干净的个性,那个一污痕实在非常不自然。现在一想,那痕迹与其说是污痕,倒像是颜料;芳树家里并没任何地方能让杯底自然沾上那个污痕,这么说来,为何会沾上?
莫非不是自然附着,而是刻意画上的?季里子开始如此怀疑。但他为何刻意画上那个痕迹?简直像是做记号一样……
记号——季里子讶然无语。这虽是偶然浮现的念头,她却觉得再无其他可能。那个污痕是辨别高脚杯用的记号,但为何得辨别高脚杯?照常理推断,做记号的人应该是芳树;芳树为何得分辨自己与季里子的杯子?
毒药……这个词汇自然地浮现于脑海中。同一个瓶中倒出的葡萄酒里不可能掺杂其他东西,要下药该是下在杯子里。芳树为了分辨下过药的杯子,才以那个污痕做记号。但芳树怎会想杀害季里子……?
不,不是的。事后季里子的身体并无任何异状,有异状的是芳树;他暍干了葡萄酒后,便睡得不省人事。他没发现季里子擦掉了记号,以为没污痕的便是安全的杯子,因而阴错阳差地喝下掺了药的葡萄酒。他下的不是毒药,而是安眠药。
芳树企图以安眠药迷昏季里子……为什么?男人迷昏女人,不是为色便是为财;但这未免太奇怪了。季里子当晚拜访芳树,原本就怀有燕好之意,这点他自是心知肚明。再说,倘若对象是素未谋面的人,下药窃财的手法或许还能成立;但选在自己家中对熟人下手,就只能以糊涂二字形容了。
突然间,季里子做了个可怕的想像。她留下沉睡的芳树回家时遇上的二人组!他们为何知道季里子是来找芳树的?明明没见过面啊!她本以为他们看见她走出芳树家门才知情,但她是在楼梯间遇上他们的,她走出家门时才刚爬上楼梯的他们不可能看见。他们没有任何根据足以确定季里子是来找芳树的,却向她问起芳树,为什么?没别的可能,他们早知道季里子当晚人在芳树家。这代表芳树曾事先告诉那两人季里子会来,他们才因而前来。但芳树为何这么做?他原先不是要和季里子两人共度夜晚的吗?看来似乎不是,那他究竟有何打算?
那两人是算准她因安眠药入睡的时机才来访……这才是芳树的计划?季里子的背脊因自己的想像而冻结,但开始转动的推论已然无法停止。芳树打算让那两人来轮奸睡着的她。原因只能凭想像;芳树说过他喜欢打麻将,或许他曾向那两人借钱,为了抵债才替他们找女人;又或许是芳树主动向他们提议,让他们以低于嫖妓的价格享用清白的女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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