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怎么了?”
“因为我拖拖拉拉的,他就拉着我的手,带我走下楼,打开玄关的玻璃门。我那时也愣头愣脑的,还问他‘门甭锁吗’?结果又惹他生气,回我一句‘要怎么从外面锁啊’?欸,说得也是。”
“然后咧?”
“结果他就带着咱回到咱家。龙胆到最后都在生气,还说:‘以后别干那种傻事了!’”
“没想到发生过这种事啊……”青磁一再地点头感叹。“后来咧?”
“后来?就没啦!那天晚上,龙胆生气的表情不断在咱眼前闪过,害咱睡不着,没办法,只好起来读书。”
“哈叫“没办法”啊?考试前本来就该读书呗!”
“可是咱那天本来打算寻死啊!”
“嗯,说得也是。”
“说真的,我那时还没完全放弃寻死的念头。可是隔天早上考数学时,临时抱的佛脚竟然奏了效,考出来的分数好得让我惊讶——当然,是指以我的程度来说算好的——五题里面答对了两题。其实那是我前一晚硬背的题目,并不是真的会算,但我还是高兴得不得了,因为之前我的数学成绩不是零分就是个位数。我产生了点自信,原来只要用功还是可以考好的。这就叫“破除心魔”吧?我甚至开始觉得曾想寻死的自己蠢得可以。”
“原来如此。”
“钢琴方面也一口气摆脱了低潮期,真的像作梦一样。人生不顺遂的时候做什么都不如意,不过一旦好转,就事事顺心了。要是那时龙胆没阻止我跳楼……一想到这里,我就毛骨悚然,真的。就算只是二楼,要是撞到要害,还是可能死掉的。”
“所以……”青磁像看完连续剧一般,叹了口气。“全都多亏了龙胆啊!”
“是啊,可以这么说。咱之后能考上武藏野音乐大学,也是多亏有他。”
“真感人的故事。”海晴也感叹地点了点头,却又突然歪起脑袋。“不过,我明白朱华小姐对龙胆老师心怀感激,但这能解释为好感或爱情吗?会不会是你表错情了啊?”
“啊,原来如此,我懂你的意思。我也不是从那时就立刻对他有好感的,一开始,我甚至觉得他很烦;假如是我喜欢的类型也就罢了,不过是同班同学,凭什么对我凶巴巴的?当然,另一方面,我也很感谢他。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的感情还挺复杂的。”
“不,我非常了解。那你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爱上龙胆老师的?”
“应该是……去年吧!”
“咦?”故事突然从九年前跳到去年,让青磁瞪大了眼睛。“这么近的事情啊?”
“去年冬天,十二月十日的事。”
“侬记得忒清楚耶!”
“因为那天是咱生日啊!高中毕业后,我们三个人的出路都不一样;龙胆是高知大学,我是东京的音大。”
“那青磁先生呢?是读哪里?”
“咱家是开服饰店的,咱的脑筋又没好到继续升学,所以高中毕业以后就留在家里帮忙工作。话是这么说,咱老爸和老妈都比咱健朗,继承家业是忒久以后的事。”
“青磁家离我家很近,所以我放假回乡时常到他家去玩——”
“从前的朋友们常聚到咱家来。到外县市读书的人回乡时假如想见见同学,就会跑来咱家。”
“就像是同学们的集会场?”
“嗯,可以这么说啦!”
“所以我和龙胆见面时,青磁通常也在一块儿。去年咱生日,本来也是打算三个人一起庆祝的,对呗?”
“啊,咱想起来了。咱们约好三个人一起去喝酒,庆祝小房的生日;可是当天咱正好感冒,离不开枕头,所以取消了。”
“没错、没错,前一天汝个才打电话来的。不过之后龙胆联络咱,说他隔天有事要来高知,问咱要不要出来,他要请客庆祝咱生日。”
“那小子主动联络侬?”青磁的表情变得开朗了些。“搞啥啊,这么看来,那小子对小房也有意思嘛!”
“但是那顿饭最后没吃成。”
“没吃成?为啥?”
“咱们是各自开车去高知的,约好在华盛顿饭店的大厅见面。”
“一口气就约在饭店?侬们那么兴致勃勃啊?”
“猪头,只是约在那里见面而已!那时咱先到,等了一阵子后,龙胆才来;但他不是一个人来,是和一个年轻男人一块儿。”
“年轻男人?谁啊?”
“咱没见过的人,年纪看起来和龙胆差不多,或许更年轻。咱问龙胆怎么回事,他回答我“对不起、我突然有急事,下次再一起吃饭行吗”,咱说没关系,龙胆就替咱介绍那个男人,说是高知警署的刑警——”
“刑警?”这个出人意表的词汇一出现,青磁便露出无助的表情;大概是因为他完全无法预测接下来的发展吧!“为什么龙胆会和刑警……”
“咱也吓了一跳。一听之下,原来那个刑警姓弁柄,是龙胆大学时的学弟,难怪看起来忒年轻。那人说起土佐腔像含了颗卤蛋似的,又爱装熟;要是没说,咱还以为他是学生呢!龙胆一脸困扰地说他不便说明详情,我想大概是很重要的事,所以二话不说,答应先回去。但意外的是,反而是那个姓弁柄的刑警叫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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