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那么乐观啦!龙胆那年修完硕士,已经讲好要去刚开校的安专当讲师。换句话说——”
“啊,对喔!本来龙胆人在朝仓,她人在安艺;现在反过来,龙胆回安艺来,她却要到朝仓去了。”
“龙胆其实想留在高知大学当助教;当然,是为了待在她身旁。不过当时没空缺,安艺到朝仓开车不过一个半小时,也还算不上是远距离恋爱,所以他才死心到安专教书。”
“原来是这样啊……”受了两个男人的食欲刺激,房子也开始动起筷子来。“那她死在去年春天的事,汝个也知道啰?”
“不,完全不知道,今晚听了吓一大跳。”
“汝个没听过葬礼之类的风声吗?”
“咱不是说过,她家是在室户吗?再说,既然起先判定是自杀,报纸应该也不会刊,龙胆又啥都没说。”
“是吗?说得也是。”
“不过现在一想,倒也不是无迹可寻。那小子去年春天不是一直闷闷不乐的?”
“啊,对!没错。”房子似乎也有印象。“连假结束后,好一阵子他都板着脸,邀他喝酒也都不太赏光。咱那时还以为是他刚到安专、工作累的缘故呢!”
“咱也一直以为是教年轻女孩、神经紧绷的关系。现在回想起来,原来不是这个缘故啊!话说回来,那个叫紫苑的女孩为啥自杀啊?”
“刑警不是说有他杀的可能?”
“啊,对喔!假如是他杀,凶手抓到了没?”
“谁知道?说不定其实还是自杀。算了、算了,别再说这个了,换个有趣的话题呗!”结果,当晚海晴在青磁家待到了破晓时分。三人和乐融融地吃完青磁的母亲煮的拉面,待海晴与房子等人告别之时,天边已呈现一片鱼肚白了。海晴见已无暇补眠,无可奈何,只好回公寓冲个澡、换件衣服,直接前往上班。他对体力素来有自信,就算一、两晚不睡也不成问题;但他呼出来的气却是连自己闻了都要大皱眉头的熟柿子味,令他有些介意。说归说,他又不愿请假;一提到职业道德,海晴便立刻化为从平时悠哉模样绝难想像的老顽固。对他而言,全勤、不迟到是基本伦理。
“咦?”离早上七点尚有数分钟,海晴抵达办公室时,门却已然开着。“股长!”令人惊讶的是,洗柿竟然独自在打扫办公室;当然,其他人皆尚未出勤。
“哦!今天怎么这么早来?”
“洗柿先生也很早啊!啊!”让上司一大早做打扫工作,令海晴觉得颇不自在,连忙走向橱柜拿拖把。“我来弄就好了。”
“啊,没关系、没关系,已经弄完啦!倒是你可不可以替我烧水啊?我们来泡杯咖啡喝吧!”
“每天早上——”海晴将冒着热气的咖啡杯放到洗柿前,忍不住问道:“你都这么早来吗?”
“怎么可能?只有餐会隔天才会这么早来。”
“为什么?”
“喝了酒的人,隔天早起很痛苦吧?可是我没喝酒,不会宿醉,就算前一天有餐会也没影响;既然如此,当然该由不痛苦的人早点来,比较合理啊!也可以先解决-点杂务。”
海晴一向认为在人人相互体贴的职场工作,是最大的幸福;因此听了这一番话,不由得深深感动。“没想到你这么设身处地为别人着想……真是社会人的楷模啊!”
“没那么夸张啦!”
“一点也不夸张!有幸接受洗柿先生这样的人指导,我真是全日本最幸福的人。假如可以,我希望能一辈子在你手下做事!”
一开始洗柿只是腼腆地微笑,但他发现海晴的眼角竟微微湿润时,不禁皱起眉头。即使海晴的眼眶是因饮酒过量才泛红,这一番话却显然不是客套,而是发自内心。洗柿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个小哥没问题吧?”打从初次见面时,这小子就有点怪怪的;虽然人不坏,脑袋瓜却似乎稍嫌空荡了些……
“我也不是自愿这么为人着想的,只是不会喝酒,无可奈何。”洗柿的感觉犹如走马看花之际马儿却脱缰狂奔一般,他的理智希望就此打住,舌头却背道而驰,不肯停歇,与睽违数年的酩酊感相仿的浮游感包围全身。“唉,酒这种东西,不喝最好。喝醉了,只是胡言乱语的话还算可爱,但有时候可是会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山吹,你知道吗?以人口比例来说,高知的重大犯罪率是全国第一高。”
“咦?可是我觉得和东京比起来,这里的气氛很安详啊!”
“这里的计划性犯罪虽然少,冲动型犯罪却很多。不,也不是冲动型,该说是不经大脑型吧!比方说喝醉了吵架,吵着吵着发起火来,就亮刀子;这时候加害人早已失去自制力,一不小心就闹出人命,即使与被害人是当天才认识的也一样。”
“还真可怕耶!”
“与其说是可怕,不如说是蠢。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统计过,但要说起酒醉闹事率,高知肯定是全国第一。酒真的很可怕啊!最可怕的就是你以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其实根本不知道。我也曾因此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
“洗柿先生也是?是怎样的大错啊?”
“我……”他的理智正尖声质问自己在说什么,但舌头却像酒醉般持续失控;即使如此,他仍有多余的心力环顾四周,确认其他人尚未出勤。“害死了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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