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不到电视,也看不到报纸杂志, 理所当然。如果我们接触新闻,就会发现这个时代并不是我们的“时代”。不,目前的时代甚至有可能已经没有报纸或杂志这些媒体了。
“剩下来的重点就是要把构成族群的人员增加到多少人的问题。如果在小团体当中可以顺利运作,却因为增加成员,共同错误现象就出现破绽的话,就不能算是完美的成果。目前我姑且以十个人为目标。而现在……”黛波拉宛如大梦初醒似的压低了声音。“而现在竟然变成这样。火灾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难免让他意志消沉,然而她那对一连串的连续杀人事件完全不在乎的口吻听在我耳里却觉得太过淡然了。“艾莉不可能忘了检查炉火,难道是隆抽烟不小心引起的?”
构成族群的人数越是增加,共同错误现象就越发难以成立。应该是这样的吧?在这个族群里面,一直将黑的东西扭曲说成白的,所以些许的差池导致破绽的产生自是难免的。尤其是当有还不能接受我们的幻想的新生到来时,那是最大的危机。因为看在新生的眼里,在这设施里面的人根本不是少年少女,而是一群老人和老太婆,就如路·贝尼特看到的一样。而那正是肯尼斯所说的“试炼”。
当然虽然同样是新生,但是类型也各不相同。具有适应力的性格,也就是像我这样的人,在接受校生们都是少年少女的谎言的同时,也跟大家共同拥有自己也是十一岁的少年的幻想。我循着这个模式慢慢地加入共同错误的圈圈当中。这个妄想的移植作业是否成功形同一种冒险。所以,当一开始我们被介绍给路·贝尼特认识时,我们的身体产生了抗拒的反应。因为我们身影从根本撼动了我们的幻想。那是某种“镜子”。我为了寻求自我的稳定,将视线从那面镜子移开,欺骗自己“那边没什么人”。直到黛波拉为那面镜子取了一个“十一岁的少年”的名称。
我们靠着互相补强这种妄想构筑起了虚假的少年少女“学校”,但是,当然也会出现无法融入这种共同作业,强行企图掀开这种欺瞒行为真面目的人们。那就是丹尼斯,还有路· 贝尼特。比尔·威尔巴最后也变成这个样子了。所以他们都被排除了。以被比任何人都更执着于“这里是永远的少年少女国度”的共同错误的幻想的史黛拉给杀死的形式给排除了。
……原来如此啊?
原来是这样啊?我觉得自己终于好像了解了一切。
这是一种“宗教战争”——
(异教徒,)
(异教徒们——)
(不是,)
(我们、)(我们——)
(不是异教徒,)
(不是异教徒啊——)
(你们才是,)
(你们才是异教徒。)
霍华德射杀柯顿太太之前,我们所有人都经历过的那种异样的气氛。那是我们跟柯顿太太之间持续反复进行的宗教战争。柯顿太太当然知道,事实上我们不是少年少女,而是年纪比她老很多的老人们。姑且不提黛波拉的指示了,柯顿太太一定无法忍受我们企图强迫她接受的幻想。说穿了,我们跟柯顿太太是皈依不同的神,我们之间有着信仰上的差异。
扣下扳机的是霍华德,但是让他动手的是史黛拉——巴金斯这样说。但是他错了,那是异教徒之间的战争。是人类在漫长的历史当中不断重复的,绕着彼此的信仰的优势的主题打转的互相厮杀行为。对柯顿太太而言,我也是异教徒之一,既然如此,我也难辞其咎。史黛拉或许真的迫使霍德华扣下了扳机,但是共犯不止有她,现场还有凯特,而且我也在。包括霍华德在内,我们集体杀了柯顿太太。
“就算火灾发生再急,其他人为什么没能逃出来?还有那自动洒水系统——”
“黛波拉。”我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似乎没有意思要停下来的质问。“我想问你一件事。”
“啊?”
“我们上的课程和实习有什么意义?课程方面好像跟一般的学校差不多,这我还可以理解,但是下午的实习课——”
“那是隆的想法。我告诉她,不管他想怎么安排都无所谓,只要让你们拥有适度的娱乐,避免你们变得痴呆就好。只是这样而已。”
原来如此。所以他出的课题的内容设定总是会有痴呆的老人出现?也许那是巴金斯对我们的一种委婉嘲讽,只为了使“不管设定什么样的事件或状况,都是痴呆老人无所事事所做出来的”的解释一定成立?那是巴金斯对我们这些疯狂的老人们些许的恶意吗?
“你在我们心中构筑了永远少年少女的共同错误。”
“是的。本来是进行地很顺利的,就如理论所说的一样。”
“但是,同时你也创造了怪物。”
“怪物?”
“肯尼斯说过。他说设施里栖息着某种邪恶的东西。”
“那……那是什么意思?”
“现在回想起来,他表面上虽然附和史黛拉的幻想,事实上在无意识当中却识破了其中的欺瞒行为。”
黛波拉定定地看着被我抱得紧紧的,一脸茫然的史黛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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