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史黛拉勉强保持着冷静,但以她的聪明才智来看,她一定也发现了其他人的变化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对我投以充满疑惑的眼神,我只得张嘴无声地说了句“谁晓得”,然后对她耸耸肩而已。
这个疑问始终没得到解答,但是因为没有人想多说什么,所以我终究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样,我们像守夜般阴暗的气氛中结束了早餐,然后前往走廊正前方的教室。窗外可以看到车库和加油站。
可能是“校长”事先准备好了吧?柯顿太太分给每个人两张考卷。一张是以分数运算为主的数学题目,另一张是英文文法。接到考卷后,我们六个人不需要柯顿太太多做指示,开始默默解答。大家都很认真地作答,好像把刚刚在餐厅发生的奇妙一幕都忘光了。连“家臣”也不例外。测试的结果会决定拿到零用钱金额。这是“学校”的规定。每得十分可以得到十分钱。如果拿到一百分,就可以拿到一块钱。一块钱可以买到三根三十分的巧克力棒,或者两瓶四十五分的可口可乐。
就如我之前提到的,这边的饮食生活极其悲惨。我们不能拒绝柯顿太太为大家准备的餐点。偶尔史黛拉会用从厨房偷来的材料在自己房间的简易厨房里做一些比较像样的料理,我多少能分到一杯羹,但是柯顿太太对于管理物资可是十分精明的,因此一个月能有这样一次机会就已经算是老天厚爱了。在这样贫乏的生活中,我们享有的乐趣就是位于中央大厅的自动贩卖机。零食和饮料勉强可以带给我们比较人性化的喜悦。但是如果没有钱,就别“消想”这些东西。被带到“学校”来时,包括金钱在内,私人物品全部不准带进来。真的可以说是孑然一身,称得上自己拥有的物品,顶多就是来时身上那一套衣服。这里没有银行也没有邮局,也别奢望家人会送来生活费,所以我们能仰赖的只是每一星期平均举行两次的考试礼物——“校长”给的零用钱。这就是大家必须拼命埋头苦干的理由。
当然,我们有时候都会产生作弊的念头,譬如我对算术比较擅长,每次都有考100分,或者接近满分的自信,所以“家臣”总是很露骨地想窥探我的答案。当然平常都有“校长”严密的监考,而今天也有柯顿太太在场监督,因此他也没办法那么容易达到目的。算术对我来说像是三餐便饭,相对的,英语文法就考倒我了。我好不容易在日常会话方面没有什么障碍了,但是试卷上的问题都是用英语写的,而且还要求用英语解答,我实在只有举双手投降的份。我好想偷看“诗人”的答案,但是有柯顿太太一直来回踱着步子监考,根本不让我有一丝丝的可乘之机。这一次算算数考满分,英文文法方面却也有考零分的可能性。零用钱顶多只能拿到1块钱的样子。唉,算了。好歹还可以买三根巧克力棒。
考试的时间从八点半大试点,整整有一个半小时。但是我们的专注力没办法持续那么久的时间。大部分的人都早早就解答完毕,趴在桌上打盹儿。只要学生们不窃窃私语,没做什么恶作剧,柯顿太太也就不会没事骂人了。对于学生的轻微打呼声,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
考完试到吃中饭之间这段时间是我们的自由时间。有人到图书馆看书,其他人则到接待室看录影带。看到史黛拉朝着接待室的方向走去,本来也想陪着她去,但是又想去吸吸外头的空气,于是我穿过位于图书馆和接待室之间的 入口大厅,来到建筑物外头。
来到玄关,广阔的大地便展现在眼前,左右两边都是荒野,连一幢房子一棵树都没有。我实在无法想像这里距离最远的城镇或村落有多远,但是我可以确定,要是没有车子的话,根本没办法跟外面的世界有互动。我瞄了一下位于图书馆那一侧的大型车库,平常总停在里面的三两车子少了其中一辆绿色的休旅车。“校长”和“舍监”开着那辆车到底去哪了呢?我企图回想起自己被带来时候的事情,但是只记得车子在荒野中跑了好几个小时,随着车身晃动之余感到疲劳至极,甚至让我感到不耐。这里几乎像是陆地上的孤岛,为了贮存燃料,在车库后头还设立了一个规模虽小但是足以自给自足的加油站,听说每半年就会载送汽油到这里来。
一片云都没有的天感觉好舒服,我来到接待室一侧宽大的庭院。网球场和篮球场的对面有一个不能算是整理得宜,但是姑且可以打球的草坪。所以球类竞赛用的道具除非有“校长”的许可,否则是不得借出的,所以不管今天天气再怎么好,我们都不能到外头嬉戏。
正想坐到院子角落的一张长凳上时,突然觉得背后有股气息。回头一看,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诗人”过来了。我们互相招呼一声之后开始一起散步。走了一圈,让人觉得活力充沛,甚至冒出了汗,但是整个环境却感受不到太重的湿气。我不敢确定,但是这里的空气十分烦躁,让我明确感受到,自己现在在的地方真的不是日本。
“怎么办?”默不作声让我觉得气氛太沉闷,于是我用轻松的语气问到。“刚刚的测试?”
“嗯,总的算起来——”“诗人”一边拨着轮椅一边歪着头说。“两边凑合起来大概可以拿到一块八十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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