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垣、大岛站在原地,对羽良忽如其来的歇斯底里无所适从——发号施令的应该是寒川才对;长官的惩戒还热辣辣地留在脸上,他们可没有胆量造次。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寒川身上,连杜铭熙都盯紧了他,知道寒川才是这里说话算数的人。
寒川沉默了数秒,在众人都以为他要否决的时候,缓声道:“去吧,把我的枪捡回来。”
井垣、大岛听令走进了后台通道。杜铭熙迎向寒川:“寒川君,真是有惊无险!你没事就好!”杜铭熙狗腿地问候着寒川,因为他知道,寒川在军中地位卓然,又是小池将军的准乘龙快婿,比羽良更需要打点:“要不要给您来杯咖啡压压惊?您放心好了,我这百乐门啊,绝对不会窝藏逃犯!”
“你这话,最好是真的。”寒川回应。
“我杜铭熙对天起誓!”杜铭熙把寒川的回答看作一种回护,忙不迭地表忠心;他哪里晓得这是寒川的真心愿望:即便渴望揭开“鞭子”的真面目,又感怀“鞭子”的救命之恩,希望“鞭子”早已脱身,不要撞到羽良手里。
寒川阴沉着脸任杜铭熙唠叨,听力却凝注在后台通道的动静上。“鞭子”如果还留在后台,两个手下应该不是对手。可寒川更希望那里什么动静都没有,手下只是捡到他的枪,然后走出来说没有其他发现。事与愿违,后台传来呼喝声和——尖叫声。
尖叫?女人?!等待在大厅的所有人闻声耸动。不一会,井垣和大岛扭着一个人走出后台——果然是名女子!披头散发,惊慌失措,满脸被眼泪花掉的彩妆遮住了容貌和年龄,唯有一身质地优良的素色旗袍勾勒出娇好的身形,才叫人打消了把她揣测为避战难民的念头。
“你是什么人?!”羽良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女子的衣领仿若提起一只小鸡:“躲在后台做什么?你和逃犯是一伙的?!”
女子哇的一声哭出来,惊惧地摇着脑袋,什么也说不出来。
“长嬴?!怎么是你?!”杜铭熙失声惊叫。
女子听见了杜铭熙的声音,扭过头来辨认,然后楚楚可怜地向杜铭熙伸出手:“杜老板,救我!”
“你果然窝藏逃犯!”羽良恶狠狠地瞥了杜铭熙一眼,止住了杜铭熙走上前的脚步。
杜铭熙冷汗涔涔,这个结果大大地打了他的脸,不但叫他左右为难,恐怕还殃及池鱼,引火烧身。这时,寒川走上前对羽良说:
“你放开她!”
“她是嫌犯!”羽良梗着脖子。
“我来审问!”寒川语气冷淡,却带着说不出的压迫感。羽良的目光挣扎了一下,一把推开了长嬴。
寒川扶稳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冷冰冰地说:“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躲在后台?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什么事?”
“长嬴,你可得实话实说!说错了要掉脑袋啊!”杜铭熙焦急地提示。
长嬴拨了拨面上披散的长发,惊魂未定地打量了在场的人一圈,咽了咽唾沫,才开始战战兢兢地叙述:
“我,我是来试唱的。杜老板叫我来百乐门,说我一定会红,我就起了心……百乐门我从来没来过,昨晚就自己跑来看一看……他们让我上台唱歌,说我唱得好,要喝酒,我就喝了,喝多了,不知怎么回事就一直呆在百乐门……我刚刚是被枪声惊醒的,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哇!”
“哎呀呀,长嬴哇,你终于听了我的劝吗?”杜铭熙急吼吼地跟上,这个解释很好,完全可以洗脱窝藏逃犯的罪名,他必须帮助长嬴把这个理由说完满:“你要来百乐门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自己悄悄就来了!你若和我打个招呼,也不至于让那帮龟孙子给灌醉了,这多玄乎啊你一个姑娘家家的!”
“寒川君,长嬴真的是我百乐门的姑娘,绝不是你们抓捕的逃犯,我老杜打包票!”杜铭熙转向寒川。
“既然杜老板作证,那我们就不为难这位姑娘了。”寒川一挥手:“撤了。”
“什么?!就这么算了?!”羽良跳出来作难:“嫌犯要拿回组里,好好审问!”
“她本来就不是嫌犯,我们追踪的目标是一个男人。”
“女人可以扮作男装!”
“和我交手的是男人!我有理由推翻你的假设!”
“可逃犯无故消失,她依然有嫌疑!”
“你向我开枪的嫌疑更大!”
“……”
剑拔弩张。终以羽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告终。
“好,好!”羽良瞪圆了眼睛,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掘了坟墓的他心神错乱,犹未死心:“旁证不如自证,她如果能证明自己是百乐门的歌女,我就听从长官的命令,结束调查!”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方才长嬴的一段自辩中,证明自己的身份确实是关键。可是杜铭熙和寒川心里都咯噔了一下。长嬴是歌女?这是顺杆子往上爬的结果吧,真相并没有人清楚不是吗;没想到羽良抓到了这唯一的把柄。
成败悬于一线。杜铭熙和寒川看向长嬴的目光已经不淡定。长嬴却是听懂了。这个一直蜷缩着的女子终于站直了身子,在一圈男人的注目中用手指梳理着披散的长发。灵巧地挽了发髻,露出了标致圆润的鹅蛋型脸廓;又抬手抹了抹脸上哭花的妆,现出漆眉星目——一个妙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出水芙蓉般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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