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寒川步，日军特别行动组‘樱花组’组长;庵下村的日军是我手下，追踪我而来，我为我的失策和他们的暴行向各位表示歉意……”
一片哗然中，寒川感觉得到，原先紧紧攥住自己的顺子的手，松开了。
“……我，我会叫他们为自己的暴行付出代价……”这句话，寒川是看着顺子说的。
“……不，我不信……”顺子满脸不可置信，一步一晃地后退。
“顺子!你不能回去!”寒川果断地捉住顺子细瘦的胳膊。
“你放开我……我娘还在庵下村……”顺子嘶声吼叫，在寒川的禁锢下死命地挣扎。
围观的村民们终于看懂了这孩子的用意，纷纷上前劝阻：“顺子，这人说的对，日本人正往谷里来，你回去不是送上虎口么?!”
“顺子你听话!我帮你，我会帮你……”寒川紧紧圈住歇斯底里的孩子，伏在他耳边低声劝说。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终止了混乱的场面。
寒川松开了手。本来就血迹斑斑的脸颊因为顺子的一记耳光而显得更加惨不忍睹。
顺子也僵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那是“苏大哥”的血，上一秒钟还十分崇敬和感恩的“苏大哥”的血……这是什么情况啊?顺子稚嫩的神经承受不住这翻天覆地的撕扯，他“呜”地一声哭出声来，挤出人群拔腿逃跑。
寒川眼冒金星地呆在原地，已经失去了阻拦的立场。本来他的这一番陈述还有后半部分，他想对大伙儿说，我是中国人，名字叫苏格，沈瀚是我的亲弟弟。
可是……寒川在心中黯然嗟叹——这后半部分真相，已经不重要了;而把这真相当作秘密来保守，可能才是最重要的。
第39章 嬗变
人群又再围了上来。
“既然你已经承认了……”村民们不想放过寒川，哪怕他刚刚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救了顺子。
沈瀚和长嬴这回按耐不住了，双双挡在寒川面前。
“住手!”人群中炸起一声低喝。那声音居高临下，中气十足，轻轻松松地镇住了十几个躁动的村民。
众人定睛一看，是裘苍灵。高大的身形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他是我们‘无影门’的人，旁人不许擅动。”裘苍灵不假辞色。
人群安静了片刻。突然有人高声嚷嚷：
“‘无影门’就是一孬货!护着鬼子也不护着自己人!”
“对!”
“就是就是!”
一时间石落湖心，群情激愤。
无影门肩负使命，向来特立独行，保持神秘感;在这一带的民间虽传闻较盛，但出了同道，对普罗大众谈不上有实质性的影响力。仙人谷藏金蓄宝，据传是无影门的地盘，但随着民生艰难，进谷淘金的人越来越多，无影门虽没有拦着不让进，但也论不上对此处民众有所荫庇。听说山谷外的家园被毁，侵略者还朝着谷中进发，他们却在此束手无策，唯一可以发泄心头之恨的途径，裘苍灵竟然还以无影门的名义阻拦着，由不得村民们向裘苍灵和无影门发难。
“谁要挑事?”裘苍灵怒目圆睁，煞气腾腾：“谁想跟‘无影门’对着干?!我丑话说在前头——进了仙人谷就得听我‘无影门’的!不然的话，你们自管出谷去和日本鬼子对着干!”
裘苍灵话音刚落，人群中分离出四、五个人，以裘苍灵为核心站成一个半圆，隔离着寒川一伙与众村民。
看来，这谷中的无影门人，裘苍灵的手下，就这么几个;与村民对峙起来也是个势单力薄的局面。
“不要因为我，造成更过的流血。”寒川低叹一声，从裘苍灵高大的身形后走出来，站在两股对峙势力的中间：“我们现在需要一致对外;至于我，随便你们处置。”
“寒……苏……这、这儿轮不到你做主!”裘苍灵支吾半天，发现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称呼寒川才好，让后面呵斥的话大打折扣，弱势了许多。
“不行!他不能由你们任何人处置，他是我师弟!”沈瀚这时站了出来。
师弟?细皮嫩肉的沈少爷看起来比这个日本人还要年少几岁，怎么就师弟了呢?众人面面相觑，但总算明白一个道理：看来这个日本人不简单啊，多重的身份，被各式各样的人护着。
“苍灵哥，当务之急是保住大家伙的性命。”沈瀚转向裘苍灵：“日军武器装备精良，我们赤手空拳，不谙行军打仗之术;又有不少妇孺老弱，行动不便，正面抵抗恐怕会吃亏，不如利用谷中的地势……”
“闭嘴!”裘苍灵又惊又怒，因为他知道，沈瀚下一句脱口而出的，恐怕就是无影门守护的秘密：“不要以为你也姓苏我们就得让着你，别忘了你爹的下场!”
沈瀚脸色一变，原来诚恳的、央告的眼神骤然变得犀利。寒川也转过身来，和沈瀚并肩站在一起，寒声问：
“我爹怎么了?!”
在这突然合体般的两兄弟面前，裘苍灵高高大大的身形竟然有些瑟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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