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骚动。火把手忙脚乱地点了起来。寒川擎过一只,带头向幽黑敞开的洞口走去。
“小心!”寒川走到断龙石下便停住,举着火把探照——断龙石下直接是一面陡峭的、滑不溜手的石壁,两三个人高,与其说是入口,到不如说是一个陷阱。
尚未踏入一步已经十分险恶,羽良一众人等不由得加大了对寒川的信任和依赖。又是好一阵手忙脚乱地结绳、垂吊,一群人拖拖拉拉地降落到了坑底。
坑底连接着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寒川打头走了进去。
坑洞窄小,仅容一人人通过。寒川擎着火把却走得很急。七拐八拐的洞穴把他的身影藏得忽隐忽现,仅余下火把的光源在坑道的尽头处明灭。
“寒川!”羽良跌跌撞撞地追在后头。逼仄的坑洞拉开了羽良的队伍,无尽无知的黑暗让他心中生出一股不详和恐惧:“寒川,你站住!再不停下我就开枪了。”
“怎么,你害怕了?这洞里不是有你期翼的宝藏吗?”寒川在坑道的拐角处仄回身子,抖动的火焰将他的脸映照得阴晴不定——有风。
“轰”的一声沉重巨响,从坑洞的起点处传来,震得坑洞里落石如雨。羽良的脸变得煞白,颤抖着手拉开了枪的保险栓。寒川却是面色一松:
“是断龙石。我们出不去了。”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沈瀚没有跟进来……你,你背叛了帝国!”羽良不算迟钝,在听到断龙石落下的巨响后,抓住了重点。
“我警告过你,为了守护秘密,‘无影门’陆续关闭了‘郢墟’的所有洞口——沈瀚既然是‘无影门’的新任当家,他作出这样的选择,并不意外——是你,执意要进来,连带这二十几个士兵的性命要一起葬送掉;明明战争已经到了尾声,他们本来有机会活着回到家乡……”
枪响了。
火光晃动,然后陷入了黑暗。暴怒的羽良对着黑暗持续射击,直至打空了弹匣。
坑道里人声攒动,后面的士兵举着火把赶到。恢复了光亮的坑道里不见寒川的身影,羽良喘着粗气,满脸狰狞的崩溃。士兵们不知所措,拥堵在狭长的通道里。
“走。”不知过了多久,羽良站起来夺过士兵手上的火把:“就算死在这里,我也要看清楚我到底死在什么地方;看看这‘郢墟’里到底有什么吃人的宝藏……”
队伍迤逦前行。尽管光线不足,羽良依然能感到洞穴的地势一路向下,空气渐渐变得潮湿,脚下还有隆隆的声音隐隐传来。无人发令,但每个人的脚步都不约而同地变得悄然无声,仿佛这样便能早些辨得前方无尽的黑暗中潜伏的危险,好拔腿就跑……
“长官,看!”队伍中有擎着火把的士兵大叫。
羽良找过去,赫然看到了岩壁上几点滴溅的新鲜血迹。
“哼!”羽良快意地咧咧嘴:“果然还在我的前头,连死也要死在我的前头!”
“不,长官,重点是这个!”发现异常的士兵大叫:“您看看这个岩壁,是金砂!”
话音一落,七、八火把纷纷举向来周围的岩壁。
“长官,快看这里!……这里也是!”
羽良恍然大悟。他想象得到,刚才有一个带着枪伤流着血的男人,也曾像他这样惊异地抚摸过这些岩壁。“殷墟”就是一座天然的金矿?而且是徒手就能采掘的富矿?怪不得进山淘金的村民这么多,原来除了墓葬品,还有天然金矿可以淘摸。如此看来,殷墟确是难得的宝藏;但是,与无影门守护殷墟的阵仗相比,又叫人感觉远远不止这些……
“继续走,不要被迷惑。”初露端倪的财富让羽良在这绝境当中生出了无比的勇气,整理队伍,向那发出隆隆轰鸣的地底进发。
隆隆的巨响越来越近,前方甚至出现了火光。众人举起武器,高度戒备,转过坑道的转角,然后纷纷楞住——
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石洞,有多大,实在无法形容,只感觉到潮湿的风在巨大的空洞中强劲回旋,发出呜呜的鸣咽;一只小小的火把随随便便地搁在石洞中央的一块巨石之上,只照亮了三、四米见方的空间,看不到黑暗的纵深边缘。可就是这么一只小小的火把,已经足够众人看清洞内震撼的景观:
泛着幽暗金属色泽的矿脉,蜿蜒着镶嵌在周遭的岩壁上,如同一条巨幅的金色缎带,巧夺天工地降落凡间;仿佛还嫌不够,伴随着这缎带遗落的还有一簇簇晶莹剔透的晶石,在黯淡的火光中映射出荧荧的幽光。
而看到这天赐瑰宝的凡人,无不瞪大双眼张开嘴巴,说不出是敬畏,还是贪婪。有脑回路快的,大胆向前走了几步,随着手中火把将光源扩大,更多的真相残酷地显露在世人眼前——森森白骨。
人类的遗骸,如同某种忠实的注解,永远标注在天赐瑰宝的左右。然而它们除了第一眼制造出可笑的嘲讽和恐惧,大多数时候并不能改变人类前进的脚步。羽良尚未发号施令,洞中已经偷偷响起了砸磨矿石的动静。
“都给我住手!”羽良恼怒地大叫:“这是帝国的财富,谁也不许私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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